五老离去后,又过了月余,冬去春来,大理的茶花已是漫山遍野开放。在这段时间里,汴粱赵煦为了新法重施煞费苦心,而辽国耶律延禧没见什么动静,辽顺宗耶律重元的统治越见稳圄。刘飞扬也一直没能再打听到慕容复地消息,仿佛慕容复就在世上消失了般,林伟腾记怀杀师大仇,也来向众人辞行,表示要出去找慕容复地下落,刘飞扬和楚依依知他心意已定,也不便劝说,慰勉几句与他依依拜别,只是他们都没想到的是,此次一别,林伟腾和刘飞扬、楚依依再无相见之日,竟成绝别。
这日,刘飞扬从萧峰那回来,见楚依依和王语嫣二女在那闲聊着,刘飞扬打了声招呼,便要回自己房中,王语嫣说道:“刘大哥先别走表姐有些事要和你说,我先走了。”
王语嫣走后,刘飞扬走上前去,说道:“小依似有心事!”
楚依依没有正面回答,说道:“适才表妹和我说起,她离家已有年余,当时她是为了慕容复而和段公子一起背着她母亲逃出曼佗罗山庄的,时间过了这么久,想姨妈地气也消得差不多,她刚才便是和我说,想要回去一趟。”
刘飞扬点了点头,说道:“这也是应该。”心内却有另一层的想法,眼下段誉和王语嫣感情日趋稳定,无论王语嫣当初为什么离家出走,现在回去也是理所当然,王语嫣要回去,说不定段誉也要跟着去,到时应该不会再隐瞒自己地身份了,而问题是他们都不知道王语嫣是段正淳地亲生女儿,那王夫人是说什么也不肯答应他们的婚事的,前些日子,刘飞扬已暗中见过段延庆了,见段延庆能隐忍不把自己和段誉的关系说出来,他在意外的同时也是庆幸不已,在这种情况下,他更不能轻易把段誉的身世说出来了,再说就算向王夫人说段誉不是段正淳的亲生儿子,王夫人也不会相信,以她对段正淳的痴情,说不定又再生什么波澜出来,看来,这又是件头痛的事!
见他一副沉思的模样,楚依依又说道:“表妹与段公子的事已成定局,但现在毕竟不是太子府中的人,久居在此,也是多有不便,刘郎与段公子为结拜兄弟,可有想过今后地事么?”
刘飞扬猛地惊醒,脱口叫道:“小依。”
楚依依幽幽接道:“当时为情势所迫,小依不得不远离家乡,来到这里,而爹爹的陵墓还在渝州,如今清明将至,小依想回渝州去了。”说着说着,眼圈马上就红了起来,其实自黄裳和李沧海离去后,楚依依已心生去意,只是见刘飞扬与段誉萧峰等难得如此聚在一起,一直没有说出来而后送走林伟腾,楚依依更觉亲近地人又少了一人,住在段誉府上,虽然所有人都待她为上宾,比她在情义拳中时更是有过之而无不及,但她却愈发思念亡父和故乡。
刘飞扬暗骂自己糊涂,这些日子来,他多是和段誉萧峰二人在一起参研黄裳留下的《九阴真经》,倒还真没顾及到楚依依的感受了,逐拉起她的双手,说道:“是刘大哥疏忽了,刘大哥答应你,呆会便去找大哥和三弟说明,我们明日便回渝州拜祭楚伯伯,到时小依想去哪,刘大哥都陪你去哪。”
听他会意过来,楚依依心下大喜,低着头说道:“待回渝州给爹爹守孝满三年后,到时刘大哥想去哪,小依就跟到哪。”
刘飞扬重重“恩”了声,顺势把楚依依揽入怀中,说道:“刘大哥其实很粗心。小依一直想回去,我都没发现出来这点小依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楚依依不答,只是把头又往刘飞扬的颈间拢了拢。
当晚,刘飞扬便请来段誉和萧峰等人,说明了去意。段誉和萧峰一听刘飞扬要离去,皆是惊奇不舍,后听到他说出楚依依要回家乡拜祭亡父,便知挽留不住,萧峰道:“二弟陪楚姑娘回渝州那是在情在理,大哥也是久慕楚前辈之名,可惜自始至终无缘相见,要不这样,就乘此机会,大哥也随你们回渝州,拜祭楚前辈。”
刘飞扬道:“小弟替小依谢过大哥的心意,只是大哥与阿朱刚成亲不久,也不便同去,估计我与小依会在渝州住上一些时日,等再过些日子,大哥再过来吧。”
萧峰苦笑一下,不再言语,在未认识阿朱前,他是何等的潇洒自在,就是被中原江湖同道背弃追杀时也是来去自如,而现在有了家室情况就自然不一样了。当然,若让他重新来过一次地话,他还是会选择阿朱的。
段誉道:“距清明还有些时节,二哥可否再多住几日,也好让我禀明爹爹,爹爹若知道二哥就这么走了,可真会遗憾万分的。”
刘飞扬笑道:“段伯父的心意,我明白,可段伯父贵为一国之君,日理万机,三弟就带我告罪一声,切不可为了小兄而耽误国事,要不然我就是走也走得不安了
段誉还欲挽留,刘飞扬还是坚持如此,不得以只得派人马上入宫告之段正淳。段正淳素感刘飞扬的救命大恩,听说此事,马上放下手头之事,星夜来到太子府,得知刘飞扬确切要走,也是唏嘘不已,表示明天定亲自来送,刘飞扬推脱不得也就随他了。
第二天一早,刘飞扬和楚依依各自起床,准备就绪,就段誉王语嫣已在大厅等候,灵鹫宫其他女弟子早已回到灵鹫宫,只剩梅兰竹菊四妹陪伴在楚依依身旁,段誉一见他们来到,就对楚依依说道:“爹爹和妈妈他们就要过来了,小弟招待不周,令楚姑娘感到不适,真令小弟汗颜。”
楚依依福了一福,说道:“段公子切莫如此说,府上的人都对我很好,只是先父还葬在家乡,这每日里的富贵荣华的生活实在令我愧疚于心。”
段誉道:“楚姑娘至孝,小弟佩服。”又转对刘飞扬道:“大哥还没过来,想必现在已在路上了,二哥再等等。”
刘飞扬点了点头。过了约小半个时辰,才见萧远山萧峰父子和段正淳在众人拥护下过来,只是三人面上皆有几丝苦色。至于他三人一起过来,众人倒不奇怪,或许是路上遇见地,可阿朱没有一起过来就让众人感到不解了,不说萧峰和刘飞扬是结拜兄弟,就以阿朱和楚依依情如姐妹的关系,听闻她要离开,怎么也要过来相送才是。
刘飞扬也觉异样,但也不好意思问阿朱为何没有过来,抱拳说道:“承蒙皇上和萧伯伯过来相送,飞扬实在惭愧。”
段正淳道:“刘大侠实在客气,你与楚姑娘皆是我大理的贵客,这些区区小事何足挂齿,今后再来大理,我还是要扫榻相迎的。”
两人客气几句,萧峰说道:“昨日晚间,阿朱突然身感不适今天不能前来相送,二弟和楚姑娘千万不要放在心上。”
众人这才明白阿朱为什么没有前来的原因,刘飞扬道:“哪里,大哥客气了。”楚依依和王语嫣齐问道:“那阿朱现在怎么样了?”见萧远山萧峰父子和段正淳一起前来,又都是一脸苦色,想必段正淳也是从驸马府那边过来的,恐怕阿朱还不是简单的问题。
萧峰叹道:“听太医说只是一般偶感风寒,虚弱无力,倒无甚重病,让楚姑娘和王姑娘挂怀了,萧峰在此替阿朱谢过。”他与阿朱成婚后,还是一直称呼她为“阿朱,”这点段正淳等人都知道,也并不放在心上,阮星竹还不止一次夸二人情义绵绵。
刘飞扬和楚依依对视一眼,轻轻点了下头,后者说道:“我与刘大哥要走也不急在一时,阿朱妹妹有恙在身,我们怎么也要先过去看看她,萧大哥,我们先去你府上吧。”她欲刘飞扬都是同一心思,皆觉阿朱地病情恐怕不简单,以他们与阿朱萧峰的交情,听闻阿朱有恙,若不过去探望一番,那就实在说不过去了。
就这样一行人又转而向驸马府行去。来到府上,门卫下人见段正淳去而复返赶紧下跪请安问好,段正淳挥了挥手,直接带着众人往阿朱房间走去,穿过几个走廊,却见萧远山坐在石亭内,双拳紧搓,显然也是为了阿朱的病情担忧不已,他见了段正淳及众人,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却说不出什么话来,这个样子更让刘飞扬等人心下忐忑。
也没说什么,众人一起进了阿朱的房间,好在那房间甚为宽敞,这许多人进来倒也不甚拥挤,只见阿朱倚靠在床头,面色苍白,一副全身无力的样子阮星竹坐在她旁边那是满脸的焦急之色,除她二人就还有个身穿碧绿下女衣裳地少女正手把手的给阿朱喂药。
一见众人进来,阮星竹站起身来向段正淳哀婉叫道:“皇上。”
那个少女给阿朱又喂了口药汤,这才放下药碗,转身向段正淳跪拜行礼,神情动作显得有条有絮并无半点慌乱之情,只是众人心思全放在阿朱身上,倒也无人注意到她。
阿朱叫过段正淳,又向楚依依道:“今日姐姐要离去,小妹本该前去相送,奈何身体不济,还要累得姐姐和刘大哥前来看望,小妹真是过意不去了。”
楚依依上前握住她的手,说道:“妹妹怎的这么说,听到妹妹染病,姐姐可是好生不安现在可感觉好些了?”
阿朱道:“现在好多了,听太医说再吃两副药便可疼愈了。”阮星竹插口道:“那也不能掉以轻心,你还要好好养好身子。”
听她这么说,众人才心下稍宽。段誉问道:“妹妹怎么为突发疾病,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众人也是大惑不解,人吃五谷杂粮有个三灾六病的那是谁也避免不了,可众有些朕兆,一般百姓家地就算有了朕兆无从下手也就罢了,可现在阿朱是生活在帝王之家,一点朕兆都没发现就突发疾病那可就少见了,若说被人下毒暗害,那也难说过去,驸马府中虽不说铜墙铁壁,可也不是一般宵小能进得来的,况且萧远山萧峰都是江湖绝顶高手,一般中毒后的朕兆也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阿朱也有些茫然,应道:“我也不知。昨日听萧大哥说楚姐姐要离去,我心下不舍心情烦闷下,在院中散步,没多久突然感到一阵头重脚轻,后来碧荷扶我回房,身体感到越发的无力了听太医说我是染了急性风寒所至,。,说着向身边那个喂药少女望了一眼众人马上知道她就是那个碧荷了,萧峰也说道:”当时可急坏了我,还好碧荷手脚麻利,在太医来之前,把一切处理的头头是道。“说着感激地向碧荷递过神色,众人皆知他虽然武功绝伦,对阿朱也是情深意切,但毕竟不精亍这些细微小节,当时州青况也是可想而知。
碧荷应道:“驸马爷这么说真是折杀奴婢了,这都是奴婢份内之事,若无驸马爷和公主殿下相救,奴婢和哥哥早就饿死街头,公主殿下身染急病,也是奴婢照顾不周,驸马爷和皇上不怪罪奴婢,奴婢更是惭愧不以,恨不得以身代之。”
阿朱道:“碧荷可别这么说,当初我和萧大哥顺手救了你和你哥哥,可没想过让你当我小侍女,何况我身染急病那也是老天给的,或许是老天觉得我现在地生活太过舒适了,要给我些折磨那也说不定。”
碧荷道:“如果是这样,那老天也太不长眼了,像公主殿下这么好的人也这样对待,啊,药都凉了,奴婢把药端出去热热,皇上、娘娘、驸马爷,奴婢先告退了。”端起药碗,依次向众人行过礼便要出去了
众人见她对答如流,皆是大奇,让出一条路让她出去后,段誉又问道:“听她口音不是大理中人,说话行事也不像一般人家地姑娘,她是怎么来到这的?”在保定帝封阿朱为郡主地时候,便拨了几位侍女丫鬟服侍她,后来她与萧峰成亲后更调来了大批的下人用女,段誉此前大多有些印象,惟独是这个碧菏却是初见段正淳和阮星竹更不可能知道驸马府中每个人的状况。听她与萧峰和阿朱地一言一语,似乎是半路来到驸马府中,众人都不禁对她产生一丝好奇。
阿朱道:“还是由萧大哥来说吧。”
萧峰点了点头,接道:“那大概在两个月前,我与阿朱刚成亲不久,一日傍晚我们外出归来,见她和一男子倒在我们府外不远处,我们把他们救回府中,调养了几日一问下才得知二人乃是兄妹,本是江淅人,因家乡恶霸觊觎碧菏的容貌,兄妹二人誓死不从,却投告无门,这才被迫离乡背井来到大理,来到这里,她哥哥旧疾发作,盘缠全都用尽,在那之前二人已有数日未尽米食,已是饥寒交迫奄奄一息,我们救了他们的性命后,二人感于我们地救命之恩,一定要委身府上,当做下人报答我们。我们本不容易,奈何他们意志甚坚,这才在府中安排了两个差事给他们,也算让他们有了个容身之所。”
众人这才明白过来,这世上有的是苦命之人,遇到萧峰和阿朱这样的好心人顺路搭救,以身相报,那也是常情,只是刘飞扬心下隐隐有些不安,问道:“那她的哥哥也在府上?”
萧峰略有些不解刘飞扬因何而问,还是答道:“是的,他哥哥也是个本份人,在老家有些刷漆的手艺,便在府上安排了个长工与他。”末了又补充了一句,道:“我看他兄妹二人都是普通人,不会武艺,只是本来家道还颇为殷实,是以那碧荷倒有读过一些书,这点倒与一般姑娘不同了。”
刘飞扬自然看出那个碧荷并无半点武功底子,但不知怎的心中总有点不安,可具体在哪又说不出来,到了最后他自己也觉也许是自己关心则乱了,说道:“那倒也是,若不是在这里遇见碧荷姑娘,我还以为她是哪家的大家闺秀呢,或许真是命运使然吧,她家道不幸正好遇上大哥和阿朱,也算是她和她哥哥的照化了。”众人也深有同感,但很快又把心思从碧荷身上转到阿朱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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