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5 懂了

天边传来沉闷的嗡嗡声，又一架航班落地。

杨子东百无聊赖地看着落地窗外，眼角带着一抹坏笑的意味。而何落就站在他旁边的，看起来像是在安静地等着，但实际上头脑却是完全放空的状态。

时间一分一秒的消逝……

终于杨子东看了眼手表，然后转头通知何落道：“走了！”

“啊？哦……”何落迟钝了两秒才快步跟了上去，也没注意到他是什么表情。

临近傍晚的机场总是人满为患，尤其是下飞机的人数和接机的人数几乎相同，出口处一直都是人山人海的样子，连贵宾出口都不例外，仅仅是素质和穿戴上的差异罢了。

“宸哥！”

何落还在愣神，忽然杨子东一嗓子喊了出来，他才缓过神来抬头看去。

只见乔榷宸步频平稳地朝这边走来，手边仅仅是一个银灰色的拉杆行李箱，特别是配上他西服革履的样子，更是显得一丝不苟、整洁大方，简直和出入soho的精英男没什么差别——除了他那与生俱来又挥之不去的痞气。

“我帮您拿！”杨子东主动帮乔榷宸拎了行李，又不忘夸赞道，“您这身打扮简直太帅了！我从前都不知道西服领带也能穿出您这种感觉！”

乔榷宸只笑了笑没说话，边往出走的时候边自然地轻揽住何落的腰，然后低声问他：“既然是来接我的，怎么也不说句话？”

何落低着头，想了半天就只叫出了一声：“……乔老板。”

“老板不敢当，看你这一脸不高兴的表情，倒像是要我哄你开心似的。”

“没！我，我只是……”何落的脑子里一片空白，但那些空白又像是紧紧缠绕的白色线团，令人慌乱而又茫然，“……您还没吃饭吧？那不如先——”

“先回去吧，”乔榷宸打断了他的话，又凑近身去轻声道，“饭可以在家吃。”

何落没说话，缩着头不安地咽了咽唾沫。而杨子东则在一旁看着，同样地没出声，但却是一脸等好戏的表情。

刚一上高速路，天就迅速地暗了下来。

乔榷宸和何落并排坐在后座，两个人都像是约好似的沉默着。杨子东依旧开着车，不时从后视镜里偷瞄一眼，真是觉得这气氛既尴尬又无聊。

“宸哥，你想听音乐还是点台？”

“电台吧，你这车上的音乐我可受不了，”乔榷宸说着的时候便假装不经意地将手搭在了何落的膝头，却没想到这轻轻的动作竟吓了何落一激灵，“你这脑袋里都想什么呢？难不成真是记着我的话了，怕我‘收拾’你？”

电台的声音适当压过了他的质问，但还是惹得杨子东偷看了几眼。

何落看着那只手总觉得心里不踏实，可乔榷宸也确实没做什么，他要是这就伸手去阻拦的话就显得太过了：“不是，我，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头疼。”

“头疼？”乔榷宸瞬间就皱起眉头，难掩急切地问道，“具体是哪里疼？太阳穴还是脑袋上的其他地方？这里疼吗？”

“……啊？这、这里不疼，”何落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弄的有些蒙，身体不由自主地就往后缩，“可能只是着凉了而已，没什么……”

乔榷宸又摸了摸他额头，好在并不烫：“你这几天——”话还没说完，手机就响了起来，他只好暂时先放开了何落。

“喂？”

“宸哥，是我阿城。”

乔榷宸转瞬就想起些什么，便又侧头看向何落：“什么事？”

“恒子那臭小子都跟我说实话了，我也已经把他校训了一顿，您放心吧，他压根儿就没想过给您添不痛快，只是一时动了点儿歪念罢了！”

“那就好，我也是怕他年轻气盛，平白耽误了前程。”

“您肯原谅他就好！其实他当年一时在声哥手底下做事，又被声哥当亲弟弟似的照顾，肯定心里有点儿特殊的感情，回头我一定再好好说说他！”

乔榷宸笑了笑，并不介意地说：“点到为止就行了，你也别太不给他面子，恒子那家伙就是性子直，再说当年对阿声动心思的又岂止三两个人？都是兄弟，只要不给自己找事儿的我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是、是，那您现在应该也在回来的路上了吧？早点儿休息，改天我再让恒子给您亲自赔不是！”吴映城说话向来敬重，偶尔谄媚两句倒也不觉得多虚伪。

“那就改天再聚吧，”因此乔榷宸也没多责备，只问，“东西传到我邮件里了？”

“已经传过去了！”

“好，我知道了。”乔榷宸挂下电话后就直接打开了邮箱。

此时车里静悄悄的，电台早在通话的第一个瞬间里就被关掉。何落静静地看着乔榷宸，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随着时间的分秒流逝而迅速地扩散开来……直到那手机屏幕上弹出‘下载完成’的字样。

“原来是刚才录的，”乔榷宸轻笑了两声，然后蓦地将何落一把搂到怀里，强制地要他看着手机的屏幕，“就是因为这个？”

何落沉默地看着那个文件名：『3』

时间完全吻合，不用细想也能猜到。

“我说你怎么一直心不在焉的，”虽然已经听到了足够多的消息，但乔榷宸原本还以为何落没动心，即便听到了‘实话’也不过是感慨两句世事难料人心叵测罢了，可他却没曾想何落的情绪竟然如此沮丧，就像是真的在意，“那就再听一遍吧。”乔榷宸的声音不由冷了两度，说着便按下了播放键。

“不用了！”何落手快地按下静音，继而轻声地解释说，“我已经知道的事情，没必要再确认一遍。”

乔榷宸静静地看了何落片刻，然后用指尖将他的下巴慢慢抬起。

“那你告诉我，你知道什么了？”

“我知道了……”

何落笑眼睨他，用如同默念一般的声音自嘲道——

“在这个世界上，不会有人真的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