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满庭一从医院出来, 就让司机直接把车开去关家老宅。
而谢满庭自己,坐上车后他就一直在打电话发信息,试图调查昨晚是谁在他酒里下了东西。
虽然关少刚刚没说什么,但他能看得出来他身体应该是出问题了, 不然关少不会那么紧急地催他去拿护身符戴身上, 而问题可能就出在他昨晚喝过的酒上。
虽然不知道出了什么问题, 但总要查出来是谁在背后对自己有恶意才行。
彼时正值晚上7点多,冬日天黑得早,7点多天早就黑透了, 特别是这会还是年三十的晚上, 大家基本上都在家里吃团圆饭等着一起看春晚,街上的人和车都少, 显得有些安静,尤其关家老宅地处环境幽静的郊区。
所以一路越走越安静谢满庭起先都还没怎么注意, 直到四周安静得一片死寂,连该有的风声都销声匿迹,谢满庭这才猛地抬起头来左右看看, 看见车居然疾驰在一片幽暗的密林里!
谢满庭当即惊得握着手机的手一紧,转首看在前面好像毫无察觉、依旧在专心开车的司机, 心下有些惊疑不定, “老张,这好像不是去关家的路吧?”
可一向话痨的司机老张这会却恍若未闻、一言不发,直挺挺地坐在前面驾驶位看似在开车,可不管是手脚还是整个身体都一动不动, 好似已不是活人一般。
谢满庭见此脸色一变, 心下一紧, 反应迅速地立马打电话给关雎——
可刚刚还能发短信打电话的手机这会却突然没了一点信号!电话根本打不出去!
在这个西北风凛冽的大冬天夜里, 谢满庭背后的冷汗「唰」地一下就冒了出来,可眼下这情况他除了自救别有他法,所以不能慌!
谢满庭一边把手机设置成一直自动拨打关雎的电话,一边不动声色地观察车外的环境,看看自己现在在哪。
可车外的树林幽暗,连树木都只能看到黑影重重,根本看不清是什么树木,没法判断这是哪里的树木。
再悄悄地转了一下车把,发现居然可以打开?!
谢满庭看了眼好像没有察觉他小动作、恍若雕塑般的司机,正当他犹豫着要不要跳车逃跑时,车却毫无减速征兆地猛地一停——
要不是谢满庭坐在后座也系了安全带,他这会铁定得撞到前面的椅背。
而车子停下的同时,一直没有任何反应的司机身体明明没有动、甚至连脖子都没有动,脑袋却突然往后一转正面怼向他,“老板,到了。”
吓得谢满庭眼睛惊悚地一睁大,握着拳头的手猛地一紧,手指指甲一下子就刺进了手心里:因为眼前这司机根本就不像活人!
脑袋突然自个儿转了个180°不说,脸就那么诡异地搁在后背上,还脸色僵硬惨白、眼神空洞无神,尤其是那声音,阴森森得好像从阴间远远传来的,听着有点缥缈遥远。
谢满庭有点惊悚有点懵:老张什么时候遇害了吗?!还是说,这诡异的司机根本就不是他的司机老张?!那是什么时候司机被调换了?为什么他一直没有察觉?!
谢满庭内心慌得一批,但好在手心被刺破的剧痛提醒了他要冷静,才让他及时止住了吓得差点破口而出的惊呼,以免惊得这不像人的司机做出什么不可预估的举动来。
谢满庭努力稳了稳心神,也僵着脸似寻常地点点头,转眼看到车前方还真的是关家那小庄园!
但奇怪的是,明明在一片繁华别墅区的关家庄园此刻却孤零零地在一片荒郊野林里!
所以刚刚还想着要不要跳车逃跑的谢满庭现在却有点不敢下车了,因为他强烈直觉车外会比车内危险。
可他就迟疑了这么一小会,司机却像是不耐烦似地再次提醒,“老板,到了!”
声音还变得有些尖锐,吓得谢满庭一惊,猛地转头看向司机,却见原本面无表情的司机这会死死地盯着他,目光似乎有点不善。
谢满庭暗自吞咽了下不敢叫出声的恐惧,想着这司机现在还喊他一声老板,是不是还遵循着现实里的某些身份规则?
所以,谢满庭努力把害怕和恐惧都锁脸上的僵硬里,故作镇定地点了点头,解开安全带,做出要下车的样子,声音也尽量冷静寻常地试探了一句,“嗯,你先下去按下门铃。”
等这诡异的司机一下车,他就立马窜到驾驶座去开车逃跑!
可这不像活人的司机并没有像他预料中的那样乖乖地下车去按门铃,而是目光愈发不善地死死盯着他,表情逐渐变得有点狰狞凶恶,声音也更尖锐凶狠,“到了!下车!”
艹!突然凶恶无比的声音吓得谢满庭一跳!
可民俗有言:恶鬼都是欺软怕硬的,人不能被恶鬼给吓到,不然气场会弱,会被恶鬼的阴气邪气入侵,所以恶鬼凶,你要比更凶才行。
因此谢满庭当即就冷下脸,一副高高在上的训斥语气,比司机还凶,“你怎么回事?!让你去就去! 不想干了是吗?!”
可这个恶鬼并不买他的账,没有被他给吓到不说,还「倏」地一下脸色一沉,一脸凶恶地起身扑过来!
那突然漆黑尖锐的爪子「嗖」地一下直击他眼球的时候,车内空间有限,避无可避得谢满庭吓得夺门而出地跄踉跌下了车。
可等他站稳一回头,那车和那司机居然凭空不见了!
而他,却孤零零的一个人站在阴森幽暗的荒郊野林,前面是一个如野兽狰狞巨口般的黑漆漆山洞口,哪还有什么关家小庄园。
惊吓得谢满庭本能地后退了两门,本想转身就往来时的路逃跑,可一转身,从暗林深处「嗖」地一下飞窜出一股黑气猛地撞入了他的门面口鼻!
谢满庭当即意识一模糊,整个人就僵硬如尸体般地机械转身,抬脚迈步时膝盖都不带弯地、直挺挺地朝那黑色深渊般的洞口走去。
而在他一踏入黑洞里、身影被黑暗吞没的那一刹那,在医院病房里正和贺洲一起欢乐看春晚的关雎神色一顿,随即轻嗤了一声,“动作真快!”
春晚节目恰巧在播放魔术表演,贺洲就以为他说的是魔术师的动作,就跟他解释那动作怎么怎么完成的,哪里哪里有破绽。
关雎笑了笑,没说什么,继续跟贺洲看着电视上的魔术表演。
可没看一会,敲门声响了。
贺洲纳闷,这大年三十的晚上,关雎这里怎么这么热闹?
好奇地起身去看看是谁,打开门却看到一个四五十岁、长相忠厚老实的中年男人,有些抱歉打扰地问,“请问,谢总在里面吗?”
“谢总?”贺洲愣了愣,“谢满庭吗?”
“对!我老板!我是他司机。”中年男人点头道,“之前谢总进来时就说过他去去就回,不会待太久,让我在外面等他,因为他还要参加一个8点的商业晚会。可这会都快过8点了,之前我给他发信息提醒不回,打电话也打不通,所以我就进来问问谢总是什么情况,还要不要送他去那个晚会。”
贺洲闻言奇怪了一下,“可他早就走了啊!你没接到他吗?”
“没、没啊!”中年男人也愣住了,随即神色有些着急,“他什么时候走的?”
贺洲回想了一下,“大概7点左右的样子吧。”
“可、可我没看到他啊!我一直在车内等他,没看到他出来啊!”中年男子的神色顿时就有些慌了,“不、不会出什么事吧?这电话也打不通,怎么办呀?!”
“打不通吗?”贺洲用自己的手机试了一下,还真的打不通,用关雎的手机打也不行。
中年男人看得顿时急得有些手足无措,“怎么办呀?!这不会出什么事吧?!我、我可以报警吗?”
贺洲皱眉沉吟了一下,“一个成年人,失联不到24小时一般不会受理的。”
尤其是这大过年的时间,呆在警局的值班人手不多,不一定分得出空闲的人手来处理这种不一定出事的可能情况。
“可、可谢总这情况明显不对啊!”中年男子急得如看救命稻草般地一把捉住贺洲的手,“贺、贺警官,我记得是你个刑警对吧?!这报警不到24小时不受理,我能请你个帮忙去调查监控路控什么的看看是怎么回事吗?!谢总他一定出事了!不然安排好的行程他不会无故失约的!更不会这样不打一声招呼失联的!”
贺洲想起关雎之前有说谢满庭今晚可能会出事的情况,心里有些意动,但关雎一个人在这里……便扭头看向关雎。
关雎朝他点点头,“你去看看是怎么回事吧。”
其实贺洲去看了,估计也看不出什么结果。但既然有民众求助报警了,万一回头谢满庭真的出事了,贺洲置之不理的话估计就有失职失德之嫌,若是被有心人给追究计较起来,怕又是麻烦一件。
“好,那我去去就回。”贺洲当即搁下刚给关雎倒的一杯水,转身跟中年男人急匆匆地离开了病房。
他是打算用自己的警察身份去调看一下医院的监控,看看谢满庭有没有离开医院。
并在快速跑去的时候,边给自己的同事下属打电话,让他们去调看医院附近的路控,这样如果谢满庭离开了,也能知道他往哪个方向离去了,看看能不能追踪到他的踪迹或去向。
跟院方出示了一下工作证和讲明原因之后,顺利地进入了监控室,贺洲就迅速地查看起监控。
只是没查看一会,中年司机似乎有些跟不上不管办事速度还是脚下步伐都极快的贺洲,有些气喘吁吁地问,“贺、贺警官,我在外面等了两三个小时早就有点内急了,这会有点憋不住了,我能去解决一下吗?”
贺洲眸色幽深晦暗地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只是在中年司机转身出去之后,看着监控的眉眼却不由地皱了起来,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
尤其是接到一通电话后贺洲脸色骤变,猛地夺门而出朝关雎病房所在的方向狂奔而去!
而在这时,贺洲离开之后就只有春晚声音的安静病房里,关雎正百无聊赖地看着电视节目,病房门被无声地推开了。
关雎转首抬眼,见是之前明明跟着贺洲一脸着急慌忙离开的司机却诡异地扯起嘴角,脚步无声地走了进来,并还反手反锁上了门。
看着之前那个老实忠厚的中年司机这会眼神凶恶、一脸阴测测着走过来,悠闲得还时不时地瞟两眼电视节目的关雎淡定地挑了挑眉,嗤笑,“哟,你们这是声东击西呢?还是调虎离山?”
“嗤!”中年司机神色狰狞得一脸嫉妒甚至是怨恨,“不愧是有魄力捐了全部家产的关大少,死到临头了还能装模作样!真能装!”
关雎当即好笑,“又没捐你家的钱,你那一副肉疼怨恨的表情做什么?这是仇富得心理变态扭曲了?是不是怨恨我没把拿钱捐给你呢?”
这话像是戳中了中年司机内心的阴暗点,恼羞成怒的他脸色猛地一沉,一个箭步猛地窜上来,同时从口袋里扬起来的手握着一支偌大的、装着不明**的针管朝躺着不能动的关雎猛地刺下去!
关雎顿时在心里无趣地「啧」了一声,感叹这反派真无趣、话都不多让他没办法多试探逗弄几句。
正要隔空无形地一巴掌甩飞他、好吓唬吓唬他让他乖乖说实话的时候,明明已经被司机给反锁的病房门却突然「嘭」地一声被重重撞开了!
随之飞窜进来的是一道快如残影的身影,迅速掠到了病床前,一脚就把正要行凶的中年司机给踢飞了出去!
紧接着从门口飞扑进来的是另外两个警察,迅速扑上去把中年司机给制服拷住了。
关雎有些目瞪口呆地看着这眨眼间的迅速变故,看向正一脸铁青着急检查他的贺洲,气息微喘得声音都有些后怕地颤抖,“怎么样?!有没有被扎到?!”
关雎见此忙微微摇头安慰他,“没事没事,他还来得及扎下来。”
紧接着又问,“你早看出来了他有问题?”
不然怎么会这么快这么及时地赶回来了?
贺洲检查了一下,见他身上确实没有被另外扎出来的针眼就松了口气,微微摇头道,“没有,一开始没有。”
如果他早看出来了这司机有问题,他怎么可能放心独留关雎一个人在这里?再怎么想调查出问题,他也不可能放任动也不能动的关雎冒险,后果他承担不起。
“不过之前他握住我手求助的时候,我察觉他手心里的老茧不像是个常年开车的司机。可我对谢满庭的司机也不熟,也许是新聘请的也不一定,就也没有多想,只是离开的时候在病房门上做了个能一下子撞开的手脚,以防万一。”
“然后他一在我身边悄悄尿遁的时候我就隐隐觉得不对劲,正好那时我接到了同事打来的电话,说是他们在路边找到了谢满庭真正的司机,已经晕倒在车里昏迷不醒,所以我就赶紧赶回来了。”
幸好赶来得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贺洲都被惊出了一身冷汗,谁知道那一针扎进去的是什么药物,还有没有的救。
关雎看了看那两个把正在疯狂挣扎的中年司机给烤拷着扭起来的警察,“那他们俩,怎么来得这么及时?”
“一个本来就是在这里看守那个油罐车司机以防还有人来灭口的人手之一,离这不远,之前一接到我电话就立马赶过来了。”贺洲解释,“另一个刚下班过来看望刚分娩的妻子,碰巧撞见我神色不对地往这边狂奔过来知道有情况,就也赶紧跟上来看看。”
“哦。”关雎顿时一脸同情和幸灾乐祸地看向那个被抓住了还一脸愤恨怨毒瞪过来的司机,冲他笑得眉眼弯弯,“那你可真倒霉,居然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这就叫不作不死吧?”
中年司机大概是见关雎笑得特别得意特别欠,没忍住嘲讽冷笑,“被……盯上,你以为你又能活多久?!”
被谁给盯上中年司机倒是故意断掉了,似乎有意引导人什么。
不过贺洲并没有如他所愿地搭理他,而是摆摆手,让两个同事把人送去警局审问调查、看看他是受雇于谁来行凶的、又为什么来行凶,还有那个针管里是什么东西也要送去化验等等。
在这光天化日之下、在这人来人往的公立医院里,那凶手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来行凶,太猖狂了!也太奇怪了!
因为关雎就一个被「车祸事故」差点撞没命的受害者,为什么还值得来灭口?!
这其中必然有很大的原因,必须要审问个清楚!
待两个警察押着中年司机走了之后,贺洲坐下来看着安然无恙的关雎,重重地松了口气,一脸欣慰和后怕地抚了抚被关雎蹭得翘起来的头发,“还好,只是虚惊一场,吓倒了没?”
“没有。”关雎看贺洲没有再走的意思,就问,“那谢满庭的事情不去调查了吗?”
“在调查,我让其他同事在调查。”而贺洲自己,就准备守着关雎不放松了。
真的是没想到,他就走开那么一小会,还没走远,就在医院内,都差点出问题,他哪敢再独留关雎一个人在病房里。
“哦。”关雎点点头,“那谢满庭司机昏倒在车内是怎么回事?谢满庭的行踪去向查到了吗?”
贺洲微微摇头,“我还没来得及去调查原因,已经让同事去查了,应该很快就有消息。”
“至于谢满庭的行踪去向,我在医院这里的监控上只看到他确实离开了医院。”贺洲调查到这里时就察觉关雎这里可能出事了,就赶紧跑来了,所以,“出了医院之后的去向,我还不太清楚,已经委托同事去追踪调查。”
“嗯。”关雎想了想,突然语出惊人地道,“刚刚那个司机,应该是沈家人派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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