琴酒抬起头, 凝视着镜子中的自己。
栗色头发的男人有着苍白的肤色,那双铁灰色的眼睛死死凝视着他。
与“冰酒”一模一样,但他不喜欢。琴酒停顿了一下, 将灰色的美瞳拿下,换上另外一副。
蓝灰色的眼睛看向他自己。
琴酒扯了一下嘴角,于是镜子中的“冰酒”就向他微笑。他默然半晌, 伸出左手。
修长的食指与中指分开抵在嘴角两边,将僵硬的弧度抚平。琴酒转了几下眼珠,让美瞳片更加贴合,活泛的生气便显现出来。
他放下手,双手撑着盥洗台, 看着镜子中伪装后的自己。
勉强合格。
琴酒拧开卫生间的门把手。他完成自己的伪装的时候, 黑羽盗一也已经将手上的活做完。
他用一种闲适的姿态蹲在地上,抬头望着琴酒。
“太严肃了,再放松点。”
专家如是品评道。
琴酒面无表情地比了一个“耶”, 就着这个姿势把嘴角手动上提。
带着“人头马”假面的黑羽盗一不忍直视地捂了一下眼睛:“算了, 你随意吧。”
琴酒忍不住露出一个微笑,他耸耸肩膀,路过黑羽盗一和躺在冰冷地板上的冰酒。
“……。”
站在门口, 他有些想说什么, 但张了张嘴巴,最终沉默地拉开房间的门。
“喂。”
黑羽盗一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琴酒停下脚步, 安静地侧头。
黑羽盗一顿了一下, 他最终说道:“三个小时, ‘再见’。”
他强调了最后一个词的发音。
琴酒发出一声哼笑, 他转过头目视前方。
“……啊。”
他跨步向前走去, 另一只手将门合上。
“咔哒”的落锁声中, 琴酒的声音一同传来:
“‘再见’。”
室内再次落回一片寂静。
……
冰酒这几天不是在工作,就是奔波在去工作的路上。
他这几日穿着一身黑色的战壕风衣,不知出于什么心理,风衣外面又罩了一层白大褂。这也方便了琴酒,他可以选择的携带武器更多。
琴酒走向基地的电梯,双手插兜,暗中握着自己藏好的手|榴|弹、枪|支……更不用提两只手臂抵着身体,就能感受到的明显的防弹衣的触感。
安全感与自信都上升到顶点。
他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走进电梯。电梯内的按钮最低只到负三层,如果没有贝尔摩德这种知情人的通风报信,想破解出下到负四层的方法根本不可能。
琴酒伸出右手拇指,按在电梯内平滑镜面的一角——他们把拓印到的冰酒的拇指指纹,做成了一次性薄膜。
再按照特定方法按下按键,电梯缓缓下行,到了负三层后丝滑地继续向下。
“叮咚”。
琴酒从电梯中走出。
组织出于保密,负四层的存在并没有告知“朗姆审判”以外的其余成员。这意味着整个负四层都不存在安保,它就像大敞着的蚌壳,毫无防护。
现在是17:38,针对朗姆的宣判已经进行了八分钟。琴酒脑海中勾勒出地图,他向负四层的“会议室”走去。
“……行动严重威胁了……虎视眈眈……”
头顶的灯没有灯罩,赤|裸地洒下昏黄的亮光。
贝尔摩德百无聊赖地坐在座椅上,翘着腿。桌子底下,她松松勾着自己高跟鞋,一晃一晃。
事情逐渐失控,从北美的实验室到鸟取的黄昏别馆,从他与琴
酒在组织的血雨腥风再到袭击琴酒安全屋导致的琴酒主动失联。
一桩一件栽在一起,这次朗姆终于躲不过,被迫放弃了自己的神秘主义。
“胁田兼则”的那张脸赤|裸裸地展示在参与这场审判的众人面前。只是去除了胁田兼则那对滑稽的大板牙与憨厚的神态。
他正阴沉着脸,听着本与他一起坑过琴酒的奥斯托尔的批判。
奥斯托尔是一个上了年级的中老年男性,他拄着手杖,对朗姆落井下石毫不留情。
“……老夫并不认为将2号的掌控交给朗姆很合适……”
BOSS一如既往没有本人到场,但在场的众人都知道,坐在上首空椅子左手处的贝尔摩德正代表着BOSS的眼睛。
女人单手撑着脸颊,她金色的长发蓬松地堆在颈窝。贝尔摩德置身事外,视线游弋在头顶。
这处会议室根本没有完建,四周的墙体都没有被造成。
钢筋搭成的框架沉默地立在黑暗中,只有头顶的几个灯泡亮着光。
“没错……”
“……交给波本……”
有人附和了奥斯托尔的提议,他们试图将朗姆已经被削减的权力进一步释放在波本手中——
至于波本,无论现在多么风光无限都改变不了他初入组织根基不稳的事实。
事后像朗姆对付拉克一样就行。
奥斯托尔漫不经心地想。
忽然被提到的安室透自然清楚这些老狐狸不安好心,他露出一个假笑,用诚恳地语气说道:“我认为还是……”
有人的奔跑声传来。
“什么人!”
围在桌边的众人停下动作,随身带着的亲信将来人拦住。
“赤井秀一……黑麦!死而复生了!!!”
他惊恐地说道。
“地面上忽然被条子围住……!”
话音未落,“碰”一声。
他的脑袋横飞出半面,红红白白的血色劈头浇在支棱出的钢筋上。
“狙击!”
有人立刻喊道。
就在众人找着掩体摸着撤退的时候,贝尔摩德早就麻溜地踏好自己的高跟,静悄悄地退出了这片场地。
“嗒嗒嗒嗒嗒——”
有高层的亲信冲在前方,抱着手中的冲锋枪向子弹飞来的地方横扫。
钢铁碰撞的“劈里啪啦”声与火花一并响起。
能被高层带在身边的他们每一个都是经验丰富的作战专家,几人不需要交流,直接形成了交叉火力。
负四层由于建造尚未完善,不可避免的存在大量钢结构,这足以让一个优秀的狙击手借地进行短距离狙击。
同样,也正因为他们都身处负四层,距离过近,火力的压制对于那个暗处的狙击手具有致命打击——
一道弧线划过,□□在半空中炸裂。
“砰”!
在嗒嗒嗒的声音与猝不及防的满眼白色之中,狙击枪低沉凝实的声音分外显眼。
一个端着枪的家伙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就带着血色后仰倒下。
子弹打中了他胸腔。
原本严密的火力网被撕开一道缺口。
“什么——?!”奥斯托尔咬牙。
他挥开阻拦自己的亲信,硬生生抬头望向狙击手的方向。
高处的那人竟然不再躲藏,他借此机会更进一步,从黑暗中抬起一只脚踏在身前栏杆上,迅速抬手点射,刚刚布完的火力网瞬息被撕扯得粉碎。
银色的发丝在火光**过——
奥斯托尔见鬼似地吼叫出声:“他妈的琴酒——!!!!”
即使年老仍旧良好的
视力让他看到了琴酒对他的分神一瞥。
奥斯托尔头脑冷静地从亲信的肩上抢来那把M87长|狙,迅速架枪——
“砰”!!!
比他的子弹更快的是琴酒,瞄准镜中,琴酒的最后一枚子弹打出。他将枪顺势丢下高台,整个人迅速后撤,没入黑暗之中。
奥斯托尔转头,一边的朗姆,半张脸消失,他的身躯正缓缓滑落在地。
枪声止息,还没等他想好下一步应对,一道金色的人影就从琴酒刚才开枪的高台下蹿出——
波本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摸到那里了。
他身姿矫健地向上甩出一只钩爪,翻身越过栏杆将自己甩上高台。
“……hijo de putaaa.”
西班牙人吐出一句国骂,他将手中的M87狠狠摔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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