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该,对她说什么呢?
缇娜卡忘却了忍镰刺穿身体的疼痛,比这更疼的是心。
这场战斗,已经结束了,她成功保护了自己的女儿,这是一个大圆满的结局。
可属于她的结局从来没有大圆满。
这只是开始,这只是启迪,这只是漆黑峡谷的入口。
她看到了女儿朦胧的泪眼和惊恐的神情。
温柔的朝她眯眼笑笑。
‘妈妈没事,我们回家吧。’
这是缇娜卡内心的场景。
但那里遍地尘埃。
所以她回以坚毅而冰冷的目光——这是女武神该有的样子。
‘奉均衡之命,诛逆乱之徒!’
她看到了泪花中剧烈的颤抖!
阿卡丽会怎么想呢?一个将满五岁的小女孩儿会怎么想呢?
她可能会有些绝望吧?
当母亲倒在漆黑的通道里,自己被瑟兰琳卡带走的时候,她会有些绝望吧?
然后她会有希望吧?
在看到拦路的格尔维斯时,在池染手握湛蓝法剑追上时,她会萌发希望吧?
她,会欣喜吧?
在母亲现身时,在银月之锋不可阻挡的斩向瑟兰琳卡时,她是欣喜的吧?
那么现在她会怎么想呢?她的内心是何种感觉呢?
她可能什么都不明白,她可能明白些什么。
年幼的失落可能仅仅来源于一句问候,一个笑容。
和期盼中的不一样,那便是失落。
母亲,不是为她而来。
她为使命而来。
奉均衡之命,诛逆乱之徒。
缇娜卡看不到颤抖泪花背后的东西,因为她坚持不住了。
荼宫里失血过多,化身银色之牙又对身体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她一直都在承受着痛苦,是一个信念让她坚持至此。
如今那信念已经完成了,所以她可以倒下了。
只是在倒下的一刻,在面朝大地的时候,她展露了笑容,温柔而惬意的笑容。
本该如此。
矛盾之所以叫做矛盾,是因为必须这么做,最好这么做,不愿这么做……
矛盾,总是违心的。
但破开矛盾的选择,却是最大的违心。
‘我只要她活着,不论她为何而活。’
‘她的生来如此,要么拥抱暗影,要么死于黑暗。’
‘我只是不希望她和我一样,走上一条不归路。’
刽子手不该有太多想法和期盼,她们的生活该质朴而简单。
沉默而压抑的等待,是她唯一的出路。
这个等待或许有结果,或许没有结果。
但在那之前,她得活着,貌似简单的活着。
遮住她的眼,蒙住她的心,告诉她信仰的崇高,教会她如何干净利落的杀人。
砰!~
母亲倒下的身体惊起了尘埃。
含泪的女孩站立了许久,然后呜呜的哽咽之声愈大了。
这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很刺耳。
她其实想不顾一切的扑向自己的母亲,但又没有那么做。
她感到了孤独,就像是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
这孤独与漆黑的夜不同。
它于心中萌发。
可她,是一个人。
她无处可去。
所以她只能擦擦眼泪,伸出手,伸向自己的母亲。
够不到,就走过去,如此简单,简单到只有这么一个选择。
但又有一双手,按在她的肩头,那是池染的手。
她转过头去,这个平日里总板着一张脸的大哥哥仍旧板着一张脸——他的脸色很不好。
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阿卡丽看到了那个挣扎着爬起的女人。
那不是她的母亲。
缇娜卡死了么?
不,还没有。
池染还能感觉到她的气息,可他也能感觉到另一个更强的气息。
瑟兰琳卡输了,但她却是站起来那个人。
缇娜卡这如同自杀的一镰无疑是重创了她,但重伤与伤上加伤是有质的区别的。
“真是可怕的天赋。”
红衣女人按压着溢血的小腹,疼得龇牙咧嘴,她将目光投降了几步外的阿卡丽,然后又看向了女孩儿身后的池染。
她笑了,胜者与幸存者,她是后者。
“跟我走一趟吧,小朋友们。”
她捡起了地上的镰。
拉开身前的女孩儿,大步向前,然后……出剑!
这便是池染所有的动作。
他成功的做到了缇娜卡的恳求,拖住一刻钟。
缇娜卡也如约夺回了阿卡丽。
但最终的结局差强人意。
右臂已经没有知觉了,头晕脑胀,像是要睡过去,这一场战斗对他的透支极大,帽子中源源不断的魔力已经严重创伤了他的身体,他已是强弩之末。
但刺出的剑,依旧不偏不斜。
这里除了我,没人能保护她了。
这个女人受了重伤,尽管我的状态也很糟,但说不定……
没有说不定。
拖着一副快要散架的身体,他躲不过瑟兰琳卡手中的镰——即便那镰已经慢了许多。
而这一次,瑟兰琳卡不会给他任何机会。
-----
鲜血、月色、以及上山的路。
慎站在在崎岖小道的入口,浑身血污的忍者一个个从他眼前走过,他们沉默寡言,他们神情疲惫。
恶战,终于结束了。
当慎赶回地面时,正是均衡执法队最艰难的时刻。
三原教的人海仿佛要将他们淹没,再精锐的队伍也承受不住这样的压力,更别说暗影之拳下达了据守的命令。
在忍者的世界里,服从命令高于一切。
可暗影之拳呢?她在哪里?
没有人怀疑缇娜卡会逃跑,因为那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一支队伍总得有个主心骨,过去缇娜卡是,现在她消失无踪,所有人的心头都蒙上了一层阴霾。
这样的恶战,内心的压力才是真正的压力。
适时赶回的慎挽救了一切。
尽管他并不能增添多少战力,但他可以振奋人心。
‘暮光之眼与我们同在’
在与父亲同样刻板的岁月里,所有人早已将他看做了另一个暮光之眼——有一天他必定是。
都结束了。
撑过疯狂的强攻之后,闻讯而来的藏带着另一只均衡执法队,三原教被迫撤退。
能活着走上这条崎岖山道的人应该庆幸,除了暮光之眼。
慎一一朝身前经过的忍者颔首致意,像是检阅一只军队。
但他的心里却凭添几分焦躁。
或许是因为打了个平手——竟然打了个平手。
在暮光之眼率领下的一整只均衡执法队,和进犯的三原教打了个平手,这便是忧患所在。
三原教没能在藏赶到之前歼灭费舍村里的执法队,而藏也没能留下三原教。
又或许……是因为其他的事情。
他将目光投向了朦胧月色的尽头,心中第一次觉得这些为均衡浴血奋战的战士是如此令人生厌。
因为他们走得太慢了。
---
ps:这章是昨天的,现在补上。
签到!吐槽啊!诸位!(签到就是在评论区留言)
展开全部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