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琴酒听见自己得喘息声。
就算是虚拟世界, 他也能感受到疲惫一股股地从骨髓深处渗入□□。尽管他的精神非常清醒,但是——这该死的程序正在按照“正常”方式去运行。
就像他在现实世界可以空腹奔袭三天,仅靠净水维持。但是在诺亚方舟的游戏世界里, 他会清楚地感受到饥饿、口渴……以及再不“恢复”, 就会“倒下”的“正确生存逻辑”。
从突破苏格兰场的拦截开始, 他一路潜进歌剧院, 再从歌剧院追着开膛手回到白教堂。
一路上两个人仅是赶路就跑了足足近三个小时,还要分神注意伦敦七拐八拐的小巷和虎视眈眈的对手,现在又在教堂中毫不留手地死斗了几轮,彼此早就疲惫不堪。
琴酒死死盯着带着黑色兜帽的开膛手杰克, 目光像是手术刀一样逡巡在他的身上。
“……柯南已经到达外围了。”
诺亚方舟有些焦急。
“他乘坐的马车车夫不愿意再往深处走, 他现在在自己跑过来, 大概还有……”
“保持安静。”
琴酒古今无波。
他身体重心移向前方, 那里的开膛手盘踞在圣母像的底座上方,与他遥遥相对。
外面的雨水“劈里啪啦”地流淌,圣母像充满悲悯的俯视下方。
有两个人在她眼前争斗, 他们浑身浴血, 满腔凶戾。
“轰隆!”
雷鸣声炸起, 冰冷的电光透过百花窗上, 又被割裂成深深浅浅的色泽, 簇在圣母像洁白的身体上,仿佛是累累伤痕。
琴酒勾起脚边的碎石, 向开膛手踢过去。
开膛手早有准备, 他借着处在高处的优势,一跃而下——
“碰”!
“砰砰砰!!!”
两个身影再次对撞在一起, 匕首与匕首割出一道道亮色的火花。
……
诺亚方舟早就被“淘汰”, 他在虚空之中咬着自己的指甲, 拉出路德维希.海因里希的数据面板。
代表着“精力”的那一栏迅速下降着,如果不是系统判定中高到离谱的“意志”锚定了他的身体,“路德维希.海因里希”也许早就被判定淘汰了。
而开膛手杰克,虽然他的精力也在危险线边缘岌岌可危,但是比之琴酒稍高。
诺亚方舟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壳——都是他为了省事,将开膛手的身体数值设定与参赛者中最优的那个匹配。
如果琴酒没有黑进来的话,开膛手应当与毛利兰战斗,但现在毛利兰被淘汰,开膛手数值与路德维希一致——不巧的是,路德维希在进入歌剧院前已经消耗了太多体力,现在理所当然状态差于开膛手。
柯南也越来越近了。
诺亚方舟将开膛手的面板拉出来,试图给他加点debuff。无果,他又试图给琴酒加上一些buff,同样也没有效果。
已经运行起来的程序是不能被中途打断的。
诺亚方舟拉出自己当初编写的所有窗口,查找重点数据。
该怎么样……该怎么样……
……
“哗啦”!
“精力”值下降到危险点的危害已经显现,琴酒掷出的匕首没有按照他的设想射向开膛手杰克的脑袋,而是偏离了原来的轨迹将花窗打碎。
亮晶晶的碎片衰落在地上,倾盆的雨水淋漓飞进教堂。
琴酒见状极为灵活地改变自己原本要前压的姿势,侧翻向一旁。
站在花窗下的开膛手被劈头盖脸浇了一头碎琉璃与雨水,他一甩披风,趁着琴酒手中少一枚武器迅速向他掠过去。
找到了!
诺亚方舟死死凝视着其中有一行代码。
这是两年前刚被释放到网路上的时候,它在打游戏的时候获取的灵感,于是随手加上去的。
类似于游戏积攒怒气值后打出暴击。
——只要精神波动达到一定阈值,就会爆发所谓的“潜力”。
阈值被设定的极高。他原本以为这东西再也不会被用到所以根本没有在意。
现在这种情况……
诺亚方舟有些愧疚地咬牙,翻出之前骇入拷贝的一个机密资料库。他手上动作不停,迅速改换模型与场景。
……
右手匕首被丢出,琴酒心中一惊,旋即立下决断,直接用右手接住开膛手刺来的匕首。
顷刻间见骨,在现实世界中最起码落得一个轻度残疾。然而人的骨头最是坚硬,琴酒借着手骨卡住开膛手的匕首,趁开膛手杰克猝不及防,抬脚狠踹。
开膛手手里力气一松,琴酒顺势抽出匕首向远处丢去——他现在右手已经丧失行动力,利用这把匕首被反杀的几率太高,丢远才是最划算的选择。
两个人滚做一团。
毕竟开膛手的武技是诺亚方舟生搬硬凑的大合集,琴酒最终还是抓住了他动作间的破绽,一击手刀让开膛手关节麻痹,随后迅速欺身压在他身上,甩起左手握着的匕首高高扬起——
就在这时,他浑身气力一松,被不停挣扎的开膛手抓住时机掀翻在地。
他的后脑勺碰地撞上圣母像的底座,眼前出现一片白色的噪点。
水滴落在面庞上,琴酒混混趁沉沉地抬头望去,就见到圣母像垂着眸子,满面悲悯。
她在哭泣。
“轰隆!”
雷声炸响,闪电在破碎的窗口外面划过,冷光映在圣母的面庞上。
琴酒忽然发现圣母的面庞在扭曲——不,是整个教堂在扭曲!
高大的白教堂与它其中的所有事物都在缓缓破碎、扭曲,雕画满圣洁史诗的穹顶如同水波一般消失。
琴酒勉力抬眼望去,教堂已经在几秒内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下着破天大雨的漆黑天幕。
身旁立着铁质栅栏与高高的围墙、电网,他彷佛想起了什么,猛然侧头——
——一座高高的建筑沉默地立在远方。
一股战栗涌上心头,阴燃的火焰在心底勃发。被压倒在地的铂金发色的男人,他那一双灰蓝的双眼中陡然爬上血丝。
青筋直蹦,琴酒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四肢再次生发出无穷的力量——他猛然掀翻身上的开膛手——
左手的匕首以一种迅疾的速度抹向猝不及防的开膛手的咽喉!
“扑哧”!
血液向喷泉一样落上漆黑的天空,再和雨水混杂,一同落回地面。
开膛手的兜帽在翻滚之中终于落下。
琴酒感受着再也不能寸进的匕首与满手的鲜血,他面色空白的看着身下的人。
灰蓝色的瞳孔里,倒映出一抹染血的银白辉光。
琴酒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握着匕首的左手再次发力,直到铁制的造物与人的颈椎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手底的人生机尽消。
琴酒垂下眼睛,看向那个失去神采的碧色眼眸。
——“他”杀死了“他”。
……
…
“……!”
好不容易赶来的江户川柯南刚才忽然发现白教堂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威严森冷的监狱。好在当时他所处的位置正处在监狱内部。
他深知出现了什么变故,加快脚步向记忆中的白教堂正门所处的位置看过去。直到他远远瞧见这
一幕,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喂喂……在……搞什么……”
他喃喃自语道。
破天大雨中,朗姆透过他的视角看见铂金发色的男人垂着手,血水从他指尖落下。
啪嗒、啪嗒。
…
……
…………
“——。”
赤井秀一听见背后的男人恼怒地低骂一声。
赤井秀一盯着组织埋伏点的位置,刚才琴酒安全屋的位置忽然爆炸,他看见银白发色的男人从巷口房屋的窗户中翻出,轻松自如地落在地上。
他没有停顿,直接拉开别克车的车门,一踩油门扬长而去。
明眼人都知道琴酒早有准备。
赤井秀一有些想嘲笑朗姆,但是他自己还受人所制,制住他的人却在刚才让他掩护琴酒攻击埋伏在巷口的两队组织成员。
赤井秀一垂下眼。
他选择的狙击点很远,很巧妙。
他可以居高临下清楚看见巷口的动向,并且射击空间极为广阔。由于这里距离行动地点太远,组织没有人认为这里会藏着一个顶尖的狙击手,因此这一处根本不在组织的排查范围内。
同样的,如果不是他在日本,FBI也没有能力在这里设下埋伏。
赤井秀一清楚的知道自己在狙击上的才能,长至今日,所知范围内唯一能够与他相提并论的就是琴酒罢了。
现在这个拿枪抵着他后脑勺的人就非常值得玩味——
这个人悄无声息地走上高台,目标明确的制住他,清楚的知道他的监视目标与他的才能,并且直接借他的手接应了琴酒。
“阁下还有什么事吗?”
赤井秀一沉稳地开口。
他将端着枪的手放下,手掌摊开,一副“悉听尊便”的无赖样子。
“琴酒已经走了。我和琴酒也算是颇有交情——”赤井秀一大言不惭,“你总是这样,不太礼貌吧?”
他用一种无所谓的语调说道。
赤井秀一的音色本就冷峻,用这种语气说话,变成了十成十的挑衅。
赤井秀一笃定身后的人不会直接杀死自己,话里话外默认身后人是琴酒的同伙——他在观察这个人的反应。
“呵呵……”那人低沉的笑了一声,“我以后出一个回忆录,就叫《我任务期间的礼貌言行》,它有400页厚,页页都是空白。”
赤井秀一一怔。
这句话很耳熟,是改自英国皇家海军上校曼斯菲尔德.卡明的抱怨。
而曼斯菲尔德.卡明还有另一个身份——
英国陆军情报六局的初代领导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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