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孙云娘微微仰头,她嘴角一勾,自嘲道:“我虽生了她,却从未养育过她,于她来说,我从未存在过,又何来要与不要?情薄至此,我不在乎她如何,是生是死皆是她的造化,她也不必在乎我如何,因为我也不配她在乎。”
“当年已经错过一回,至今还不悔么?”柳太妃将擦完的手帕扔到一旁,坐回了座上,端了热茶起来,小啜了一口,语气复杂,“先帝是真的喜欢你。”
说没有嫉妒,都是假话。
孙云娘沉默不语。
“来人,把她带下去。”每到这个问题,柳太妃总是问不出一个字来。
侍女走进来,将孙云娘押了下去。
柳太妃走到了屏风后,看着一地的碎纸,碎纸上还留着脚印,她喃喃道:“真不该让孙不离教云舟画画,他的画技怎及得上你的?云舟又怎能学会你的真传?”
马车穿行在街上,两边的小贩吆喝声不绝,阳光从窗隙间流入,照在了残画上。
“牛大哥,马车慢些。”
云舟吩咐完,便凝神继续研究这画上的线条。
“不对……这笔法……与舅舅教我的不一样……”云舟嘟囔着,她努力回忆今日看见的烛龙残图,笔法与她手上这幅画的笔法绝对出自同一个人。这个笔法开始她以为跟舅舅教她的一样,如今仔细比对,却是完全不一样的。
舅舅跟娘亲师出一门,应该笔法一样才是。
若烛龙残图就是《四海烛龙图》,那就是出自娘亲的笔下,舅舅的笔法与娘亲不一样,这又是为何?
这些疑惑一个一个冒了出来,云舟拿着残画,感觉自己离真相很近,可偏偏她怎么都没办法把眼前的迷雾撕开,把真相看个明明白白。
“啊?”
突然,谢南烟在她脸颊上亲了一口。
云舟愕然侧脸看她,“烟烟,你偷袭我!”
谢南烟顺势倒在了她的双膝上,将残画拿开,手指在云舟鼻尖点了一下,“我可是许久没见你这样认真了,说说,有什么发现?”
云舟沉声道:“烟烟,师出同门为何笔法完全不同?”
谢南烟想了想,“大概是你外公留了一手吧。”
“没有把笔法全部都教给舅舅么?”云舟能想到的只有这个理由,“对了!我怎么没想到这点呢?我外公又是什么人?”
“绘芳苑的一个寻常画师,并不出众。”谢南烟再想了想,“都说你娘是百年难得一遇的画道奇才,画技超群,先帝对她可是赞不绝口。若是青出于蓝,她的笔法当是她自创的,如此一来,你舅舅不会也在情理之中。”
“唉,若是可以看见娘的真迹就好。”云舟落寞地一叹。
谢南烟对着云舟勾了勾手指,云舟弯腰移近她的脸,“阿舟,其实这事也不难办。”略微一顿,她笑意更浓,“陛下不是让你暗查宫中密道么?我们照原来……唔……”
“吁——”
赶车的木阿突然勒停了马车,冲着前面乱跑的小孩子大声喝道:“哪家的孩子,在这大街上打闹就不怕被撞伤么?”
他本就生得浓眉大眼,凶起来更是煞气四射,吓得小孩子们慌乱地躲入了人群之中。
“将军,大人,方才我……”木阿本想掀帘歉声说下情况,哪知帘子才掀了一半,便被谢南烟掷了画卷来,打在了的手上。
谢南烟的唇与云舟的唇微微分开,她厉喝一声,“赶车!慢些!没听见方才阿舟是怎么吩咐的么?”
木阿不知将军为何会那么凶,他连连点头,“是,是,是,我赶慢些。”
云舟与谢南烟相视一笑,哪知谢南烟竟翻身跨坐在了云舟腿上,圈住了她的颈子,笑道:“我有句话想说给你听……”
云舟忍不住咽了一下,也不知是魏王府的酒太醇香,还是酒的后劲太足,这会儿看着谢南烟的眉眼,她只觉醉然,“我也有句话想说……”
谢南烟欺身靠近,唇瓣近在咫尺之间,她勾唇一笑,好似一只修炼千年的狐妖,“只许听我说……”
这一回,不等谢南烟说完,云舟便捧住了她的后脑,狠狠地吻住了她的唇。
这大好的春光,且让她与她先痴缠一程,偷个半日悠闲吧。
马儿的脚步越走越慢,木阿坐在马车前,倦然打了个哈欠。
到卫尉府分明就是三炷香的功夫,照这个速度,只怕要一个时辰后才能回到卫尉府了。
马车行过最热闹的街市,卖花的小童们追不上其他马车,却能轻而易举地追上这辆马车,不一会儿便左左右右地围了半圈,叽叽喳喳地叫卖着。
“卖花了!卖花了!新采的桂花,可香了!”
“大爷,买一篮鲜花送给家里的娘子吧!”
木阿担心这些小孩子的叫卖又扰了里面的谢南烟,当即驱赶道:“去去去!别拦着,都散开!散开!”
马车无奈停下,木阿实在是拿这这些小童没辙,便拿了钱袋出来,一人发几个铜板打发了。
心跳砰砰,车厢中的两人笑然分开。
云舟依依不舍,刚欲再吻一口,谢南烟却伸指压在了她的唇瓣上,打趣笑道:“啧啧,这青天白日的,阿舟是越学越坏了。”
“这可不能都怪我一人,也要怪你……”云舟突然停下了话,张口轻轻地“咬”了一口她的指腹。
谢南烟酥然收手,惊声道:“可真是学坏啦,阿舟以前可不会这样的。”
“以前是没开窍……”这次换做云舟缓缓靠近她,“烟烟……”语声有些沙哑,谢南烟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谢南烟忍笑看她,羞声问道:“探花郎,是想探花了么?”
一句话说得云舟身心滚烫,她嗔道:“这儿可是在马车上,我怎么敢……”
“原来……还是纸老虎……”谢南烟的手指悄然缠上了她的衣带,蓦地一扯,引来了云舟的一声惊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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