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重阳佳节倍思亲

看到顾钟离离开，慕容童才悄悄的从大树后走出来。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刚才就那么毫不犹豫的躲起来，没来由的一阵害怕和恐慌，害怕看到他们那么亲密，甚至默契。想到这段时间以来两人的朝夕相处，慕容童忽然感到心莫名的堵起来，抽了抽发酸的鼻子，迈开步子向院子里走去。

“童儿，你回来了？”莫雅芸看到身后的慕容童，欣喜的迎上来。

“嗯，”慕容童淡淡的应了一声，就迈开步子径直向自己房里走去。

“哎，童儿！”

“还有事吗？”慕容童忍住内心的酸楚，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问。

“顾公子让人帮老伯和小姑娘搭了几间屋子，他们今天搬过去了。”莫雅芸轻柔的说。

“嗯，我知道了！”这段日子，一双老小一直挤在院子里的柴房里，柴房虽经过打理，但毕竟也有些委屈了他们。

“你吃过晚饭了吗？一起吃吧，小青准备好了！”莫雅芸再次说道，这些日子没见，童儿为何这般落寞，难道和灵儿姑娘在一起不快乐吗？

“我不想吃，你们吃吧！”说完就进了房间关上门，泪不受控制的落下来。

“小姐，慕容公子呢？”小青看到莫雅芸一人回来，好奇的问。

“他不吃了，我们吃吧！”

“嗯，好吧，”小青看到眉头紧锁的莫雅芸，动了动嘴依旧没有说话，低头吃起饭。

饭间小青时不时的抬头看看莫雅芸的表情，几次张了张嘴都没有开口。

“小青，有什么话，你就说吧！”莫雅芸微微一笑，早就看出小青口中有话。

“小姐，小青只是个丫鬟，你不要怪小青多嘴，我只是觉得自从来了竹溪山寨，慕容公子就变了……”小青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莫雅芸，见没有什么异样，才接着说，“以前慕容公子整天围着小姐转，对你好的不得了，可是现在却整天陪着灵儿姑娘！他明明和我们是一道的！”说完，小青颇为不满的撅撅嘴。

莫雅芸笑笑，眉宇间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没想到小青占有欲还挺强的，童儿和灵儿姑娘也是故友啊，好不容易来到蜀州，多陪陪她也是应该的！”莫雅芸安抚道。

小青撇撇嘴，接着问：“那小姐，我们什么时候离开这里啊？”

“离开？”莫雅芸疑问的语气重复道，随后又幽幽的叹了一口气道，“童儿杀了梁广，金陵我们是回不去了，至于汴京，小青，你也知道……”

“可是……”小青眼眶微红，哽咽道，“我好担心清风……”

“小青……”莫雅芸轻轻的拍了拍小青的肩膀，点点头，“我知道，我都知道……”你对清风的担心就如我对童儿的担心。我怎么会不懂？可是现在不呆在这里，一出去童儿就会面临杀身之祸啊！

“小姐，你说清风现在……”一句话未说完，小青就低声啜泣起来。

“别担心，清风武功高强会没事儿的！”莫雅芸轻柔的将小青揽进怀里，安慰道。

“爹！娘！哥！”慕容童猛地坐起来，擦了擦额头上的虚汗，原来是场梦，忽然闻见一阵欢声笑语，掀开窗户望去，太阳高照，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芸儿，今天天气晴好，我带你去寨子里走走吧！”顾钟离如以往一样赶了个大早。

“这……”莫雅芸看了一眼慕容童紧闭的房门，低头想了想，“好吧！”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慕容童只感觉如鲠在喉，委屈地咬着嘴唇，独在异乡，连最亲的芸儿都与自己疏离了。突然好想爹娘，他们好吗？也许人在委屈的时候就容易思念亲人吧，慕容童晃晃脑袋，穿戴好，洗漱了一下就出门了。

之后的日子，慕容童每每早上吃完饭就出门，在山间找个安静的地方习武、吹笛、想事情。有时一个人，有时和顾钟灵一起，完全是躲避着莫雅芸和顾钟离，同时也在不停的思考着一些事情，思考着自己对莫雅芸莫名的占有欲、思考着自己在看到两人亲密时那份心中的酸涩和苦楚。

进入九月份，气候清凉了不少。这天慕容童正独自坐在山涧边的石头上拿着酒壶发着呆，忽然听见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的传来，最后停在了瀑布前的高地上。

“芸儿，这个瀑布是灵仙瀑，传说以前有个男子叫有生，女子叫蝶娘，他们相爱了，但是蝶娘的家人不同意，最后两人私奔到这里，执手坠入崖间，幻化成了两只蝴蝶，完成了生死不离的誓言，所以这个瀑布取‘灵显’的谐音，相爱的男女在这里许愿是很准的！”顾钟离说完认真的看着莫雅芸。

仿佛知道顾钟离接下来的话一般，莫雅芸侧了侧头，避开顾钟离灼热的目光。

“芸儿，”顾钟离双手拉起莫雅芸的一只手，深情的说道，“我喜欢你！是真的喜欢你！我要娶你为妻！”

莫雅芸“倐”的一下抽出自己的手，还没来得及开口，只听见“嘭”的一声。

“有人！”顾钟离警觉的走至边上，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向下看去，随后一声惊呼，“慕容？”

本来因为顾钟离方才的话而心事重重的莫雅芸一听“慕容”两个字，立刻回过神来，走至边上，看到慕容童坐在石头上，迅速沿着小路跑下去。

此时躲已经来不及，慕容童抓住捞起来的酒壶，站起身来迎上走过来的二人。

“顾大哥！芸儿！”慕容童强挤出一抹笑容，不好意思的挠挠后脑勺。

“你怎么在这里？灵儿呢，今天没有陪你玩吗？”

“呃，没有，我……见这里风景还不错，走着走着就来了，我……我先走了！”慕容童断断续续的说完，不等二人反应就逃也似的跑开了。

“慕容怎么了？”顾钟离望着慕容童有些踉跄的步伐，不解的喃喃道。

莫雅芸蹙蹙蛾眉，眸子里流露出淡淡的惆怅。

慕容童跌跌撞撞的跑回院子，大口的喘着气。

“公子，你还没吃午饭呢？”小青从屋子里走出来道。

透过小青，慕容童看到莫雅芸的房间开着门，床头上的玉笛映入了眼帘，抬起步子走进去拿了起来，不顾小青的呼喊便离开了。

没有目的的走在山间，脑海里不断浮现出顾钟离和莫雅芸的身影，还有顾钟离那浓浓的情话，慕容童只觉得内心仿佛压着一块儿大石头，喘不过气来。

以前觉得莫雅芸和慕容奇站在一起般配，现在发现她和顾钟离也很般配，一个高大挺拔，一个温柔贤淑。也不知道哥怎么样了？和公主成亲了吗？想起慕容奇说一定会回来找莫雅芸的话，慕容童一怔，如果他们都喜欢芸儿，自己该帮谁呢？想到这里，慕容童心里更加发堵。听顾钟灵说，这几天他们都在山下的寨子里和寨民一起活动，玩的很开心，慕容童酸涩的一时间竟不知道是想哭还是想笑。

不知不觉就登上了最高的山顶，看着漫山遍野的野**开的正绚烂，才意识到重阳节已经过去几天了。慕容童苦笑一下，找了块平坦的草地，躺下来闭上眼，沐浴着阳光昏昏睡去。

不知躺了多久，醒来，已看见日头正在渐渐落去，望着着山下寨子里家家户户升起的炊烟，思乡念亲之情更胜以往。慕容童站起身望着落日的余晖缓缓开口道：“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独自念完之后，就在草丛里翻来覆去，找到一棵茱萸，小心翼翼的拔出来别在腰间。再从怀里拿出玉笛落寞的吹了起来。

夜色渐浓，偌大的银幕下，自己显得那么渺小和孤独无依，漂泊在外几月有余，在这思亲念亲的日子，越发觉得孤单寂寥，慕容童拿起酒壶对着月亮喝起来。

“童儿！童儿！”莫雅芸的声音在空旷的山间显得格外清晰。

莫雅芸气喘吁吁的爬到山顶，看到醉意朦胧的吹着笛子的慕容童，顾不得喘息，焦急的奔过去。

“童儿！”

“嗯？”慕容童无力的掀掀眼皮，醉眼迷离的看了莫雅芸一眼，又对着月亮喝起酒来，“喝，对影成三人，哈哈哈……”

莫雅芸一把夺过慕容童手中的酒壶，慕容童也不搭理，孩子般的撇了撇嘴嘴，又举起手中的玉笛吹起《相思曲》。

莫雅芸听得出曲中的悲凉，不免更加心疼，但也只是静静的看着他。

慕容童吹着吹着就大笑起来，一个趔趄瘫坐在草地上，脸上的泪在月光的照映下格外晶莹。

“童儿……”莫雅芸蹲下身轻轻揽住慕容童。

慕容童身子一颤，条件反射的挣脱开莫雅芸：“你是谁啊？走开！走开！”

“童儿，童儿，我是芸儿啊！”莫雅芸一怔，急急的说。

“芸儿……”慕容童转了转眼珠，皱着眉头重复了一遍。

“是啊，我是芸儿，童儿，你怎么了？”莫雅芸试图去扶她。

“不要碰我！不要碰我！”慕容童用力拂开莫雅芸的胳膊，站起来摇摇晃晃的向山下走去，边走边吐字不清的喊着，“我要回家，我要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