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医院】

到医院后,习隽野直接往急诊室里走,夏以酲烧得面色通红,陷入昏睡,什么症状都说不了,只能由习隽野半猜半蒙地回答。

医生例行询问了几句,给夏以酲量了一个体温,又让习隽野带他去查个血,得拿到血液报告才能知道具体怎么样,对症下药。

习隽野一路跑来的,额头上有汗,喘着气问:“在哪儿查血?”

医生:“三楼,你得先出去缴费。”

习隽野抽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汗,拿着单子去给钱,回来后又抱着人去查血。

见状,医生打趣道,“你对你男朋友还挺好。”

“……”习隽野手臂一僵,解释道,“我们不是,他只是我舍友。”

医生推了推眼镜,又看了几眼昏睡的夏以酲,没有说话,可那样子摆明了不信。

习隽野懒得跟他解释,就这么公主抱着夏以酲,穿过医院长长的走廊大厅,坐着电梯去三楼查血。

夏以酲的小脸贴着习隽野的胸口,滚烫的温度传过去,习隽野的心脏也跟着变热了。

他烧得难受,睡也睡不安稳,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嘴里不知道嘟囔些什么,半梦半醒之间,扯着衣服说不舒服,说梦话时带哭腔。

习隽野不知道怎么安慰,索性不说话,等他自己说累了再次昏睡。

夏以酲是要睡过去的,可是胳膊上尖锐的疼痛生生把他疼醒了。

小少爷娇气,怕疼得厉害,而且感冒让他的身体酸疼,加重了皮肤的敏感程度,放大了痛感,让他立刻开始挣扎,想抽回手臂。

针头刚扎进去回血,容不得乱动,一股不同反抗的力度压住夏以酲的胳膊。

夏以酲睁开朦胧的眼睛,目光迷茫湿润,率先侵入他感官的是陌生的气息,男性的荷尔蒙中掺着汗味,并不难闻。

凌厉的喉结线条在他的眼前滚了滚,颇具侵略性。

如果夏以酲不是没精神,必定会好好打量一下这个男人,就连喉结都这么性感,完全符合他的审美。

夏以酲来不及思考这个人是谁,为什么他会靠在对方的怀抱里,头顶传来低沉的声音,“别动,在抽血。”

夏以酲身上没力气,也没精神,看向自己手臂上的针,哭腔明显,“好痛……”

抽血的护士小姐说:“快抽完了。”

“还是痛。”夏以酲的声音可怜巴巴的,眼睫湿润,除了靠在习隽野的怀里,没办法动弹。

“少矫情,”习隽野本想安慰的,开口却成了责怪,“自己睡在湿被子上,能怪谁?”

“怪你,都怪你。”夏以酲难受都不忘拌嘴,没精神说太多,仍是表达自己不满。

护士抬眸看了他们一眼,笑道:“你们小情侣真是够活力的,生病了还不忘拌嘴。”

这回不用习隽野否认,夏以酲哪怕精神这么不济,也矢口否认,“他才不是。”

“哦,不是男朋友这么贴心地抱他来抽血?”

“那是因为他在昏睡。”习隽野蹙眉说。

虽然说这年头同性恋不是什么避讳的事情,但男人和男人之间就不能有点纯洁的关系吗?

护士的目光里多了几分意味深长, 将针头拔走,用棉签摁住血管,“帮他多按一会儿,十分钟后拿结果。”

夏以酲哼哼唧唧地说疼。

习隽野翻了个白眼,放弃给他灌输男儿有泪不轻弹的思想。

等结果出来还有一点时间,习隽野把人抱到长椅上,让夏以酲用棉签按着,他则去一旁的饮水机倒水。

“吃药。”习隽野把杯子和退烧药递给夏以酲。

这是刚才医生开的,夏以酲的体温烧到了三十九度,不管血检的结果如何,必须得先把烧退下来。

夏以酲精神不济地靠着椅背,眼睛又红又润,他的头发没吹,是自然干的,乱糟糟的,刘海遮住了眼睑,看上去乖顺又沉闷。

“没劲儿。”夏以酲说话有气无力的,声音哑的,下一秒就要断气似的。

“你能不能像点样?”习隽野忍不住数落, “至于水杯都拿不了?”

“手疼。”夏以酲闭着眼,蹙眉忍着难受,嘴唇没有血色,“好冷……”

发烧觉得冷说明是受凉的表现, 夏以酲的脸色看起来很不好,在习隽野怀里的时候时不时发抖,这会儿没人抱着,冷意更甚。

习隽野端着水杯注视了夏以酲一会儿,把药送到他嘴边,“张嘴。”

闻言,夏以酲睁开眼,茫然地看着眼前的人。

“不是说手疼又没力气?”习隽野没好气地说,“赶紧把药吃了, 再烧下去脑子就坏了。”

“你会这么好心?”夏以酲恹恹地看了一眼习隽野手里的腰,“你是不是下毒……”

话没说完,习隽野就把药塞进他嘴里, “我要是下毒还带你来医院?直接找个地方把你埋了。”

药片的苦涩感在嘴里蔓延,夏以酲一阵恶心,赶紧就着习隽野的手喝了两口水,匆匆将药咽下,喝得太急呛到气管,又是狼狈的咳嗽。

习隽野一言难尽的样子,帮他拍了拍背,“没人跟你抢着吃。”

“你真的好讨厌!”夏以酲的下巴被水打湿,领口也湿了一片,眼睛更红了,欲哭的模样,“我都要死了, 你能不能对我好一点啊?”

“死不了, ”习隽野掏出纸巾帮他擦了擦嘴, “你放心,你要是死了,我第一个帮你烧纸, 让你在那边过得快活。”

夏以酲气得脑门儿疼,又没精力像平时那样反击,只能恶狠狠地瞪人。

他以为自己的目光很凶,实则双眸水润,眼眶里聚着水,落在别人眼里是色厉内荏的模样。

习隽野嗤笑一声,晃了晃杯子里的水,“还喝不喝?发烧要多喝水。”

夏以酲把头偏开,眼不见为净。

生病发烧时会格外困倦,在等结果的这么短短几分钟,夏以酲又睡着了,他本来是后脑勺抵着墙, 可睡着不舒服, 没一会儿脑袋就靠回了习隽野的肩上。

“……“习隽野睨了他一眼,神色很是嫌弃,但是身体往后靠了靠,让夏以酲睡得更舒服点。

血检结果出来后,习隽野背着熟睡的人去找医生。

“情况不严重,就是感冒,”医生说,“但他身体弱,我刚刚听他的胸腔,有些往肺炎方面发展,得先输液退烧,明天早上再去做个具体的检查。”

习隽野听医生的,把夏以酲带去病房输液,再去缴费、办理手续,只等明天医院上班后直接去检查。

忙了一大圈儿后,习隽野回到夏以酲住的临时病房,很是疲惫。

雨下大了,外面电闪雷鸣的,湿润的疾风吹起窗帘,屋内闷热。

习隽野把窗户关上,将房间里的空调打开, 温度调到二十二度恒温。

夏以酲躺在**睡得很熟,脸颊的绯红未消, 被子盖着出了不少汗,鼻尖和额头都汗津津的。

习隽野看了一眼匀速的点滴,打了个哈欠,打算趴在床边小憩一会儿。

夏以酲输着液,他得守着点滴,避免**输完后空气进入体内,不敢深睡。

可谁料习隽野刚合上眼,**的人就醒过来,趴在床边吐。

医生说夏以酲是着了凉,在空调房里光溜溜地晕了一个多小时,寒气入体又凉了胃,也叮嘱过病人可能会吐,要小心一点。

但习隽野真没想到的夏以酲吐得这样猝不及防, 直接来了一个飞流直下。

幸好习隽野看到他起身那刻就及时躲开,不然得被喷满身。

夏以酲没吃多少东西,胃里空空,只有先前吃的药和水,没多少东西可吐,又一个劲儿地干呕。

手臂上青筋凸起,血管布在白皙的手背上,有几分狰狞。

胃液和酸水涌上,胃部无法自控地**,生理泪水糊了满脸,鼻涕也跟着流。

夏以酲知道自己这样子肯定难看死了,可是又办法控制身体的状况,更顾不得旁边人的视线,哪怕丢脸也无可奈何,只是眼泪流得更凶。

他趴在床边干呕,头晕目眩,心中的沉闷恶心随着呕吐缓解了一些,嗓子酸疼,眼泪模糊了视线。

过了一阵,夏以酲感觉到有人帮他擦脸,动作蛮横粗鲁,纸巾摩擦着眼皮和脸颊,力度重的激起了些微的疼痛。

“你……”夏以酲的嗓子哑得不成样子,“轻一点啊……”

“帮你擦脸还这么多要求,”习隽野果真轻了一点,铁汉少有柔情,动作有些别扭,“你想吐能不能说一声?”

他没被别的意思,只是觉得夏以酲的脸不应该被弄脏。

不好看了。

“我……来不及说……”夏以酲吐完了,疲惫地倒回**,目光涣散地盯着天花板,“我要漱口……”

“你都这样了,还想着干净呢?”怼是这么怼,水杯已经递到夏以酲的嘴边,习隽野脸色不霁地说,“赶紧漱,我还得打扫。”

“……垃圾桶呢?”

“大小姐,能别这么麻烦了吗?就吐地上,反正我都得处理。”

夏以酲漱了口,吐过之后心里好受一些,躺在**看着习隽野沉着脸忙里忙外。

“……知道你恶心我,”夏以酲吸了吸鼻子,瓮声瓮气地说,“你尽情的讨厌我吧,反正我这样子也丑死了。楚楚为什么走了?是不是你把他气走的?”

“你的楚楚家里出了事,赶回去照顾人。”习隽野听他一个口一个楚楚就烦。

能不能好好说话?叫得那么嗲做什么。

“什么事?”夏以酲听到这话强打着精神追问,“严重吗?我的手机呢?”

“不知道,没带出来。”习隽野脸色不善,“你不是不舒服吗?这会儿来劲儿了?”

夏以酲有些委屈,“没有……还难受。”

“难受就睡觉。”习隽野再次把药递给他,“再吃一次。”

夏以酲脸蛋皱起来,抗拒地说:“会吐……”

习隽野面无表情:“吐了再说。”

“不想吃……”

“你生病还是我生病?还得求着你吃药?”

“你这人……咳咳咳!”夏以酲被呛到,捂着嘴咳嗽,喘着气瞪他,“你就不能温柔一点吗!”

“男人之间要什么温柔?”习隽野说,“你又不是我女朋友,赶紧吃。”

夏以酲胃不舒服,四颗药分了四次才吃完,小口小口地喝水,生怕刺激了胃又开始吐。

窗外雷鸣电闪,安静的房间会有一种天然的安全感。

习隽野忙活一晚上是真的累坏了,打了个哈欠,看了一眼份量还很多的点滴,趴在床边打算睡一会儿。

被褥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习隽野闭着眼,听到夏以酲问,“你睡着了,我的**怎么办?”

习隽野含糊不清地应了一声,“就眯一会儿……一会儿再守你。”

“守”这个字击中了夏以酲的心房,他垂眼看向侧颜立体深邃的青年,眼眶酸涩发胀。

大概是因为发烧的缘故,他的心脏也涌上了许久未有的暖流,烫得头昏脑涨,不知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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