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染很担心,汉娜很倔强。
从池染有记忆开始,汉娜就有这么个毛病,她的心口每天都会痛,发作的时间很短,只有几分钟,但严重的时候也曾痛晕过去,十五年了,未曾有一天间断过,前些年还好,只是痛而已,这两年……
伴随着疼痛,她开始呕血,而且越呕越多。
“走吧。”
她站起身来,抹了抹嘴角,掌边有些殷红,目光投向路的尽头。
这个地方,是艾欧尼亚的国都普雷希典,而汉娜注目的那个地方,是普雷希典的城中心。
池染顺着汉娜的目光看去,他看到了路尽头的那栋大宅子。
那宅子叫做飞天道场,是瓦洛兰所有剑士的圣地。
二十二年前,二十四岁的新晋剑圣里托创建了飞天道场,在这里广招门徒,短短数年间,道场弟子便超过三千人,后来的十余年里,更是强者辈出,时至今日,这个飞天道场已经成为瓦洛兰最顶尖的剑术道场,没有之一。
如果你不知道里托是谁,那么另外一个名字你肯定知道——刀锋意志艾瑞莉娅。(详参刀妹背景故事)
里托,正是艾瑞莉娅的父亲,池染来到瓦洛兰世界已经十五年了,但这个瓦洛兰并不是他所熟悉的那个瓦洛兰,后来英雄联盟中的那些英雄都还未成长,就如刀锋意志艾瑞莉娅,现在不过是一个无忧无虑的黄毛丫头。
或许十年之后,那个瓦洛兰最为巅峰的‘英雄联盟时代’才是瓦洛兰历史上最黄金的时代,然而史上至强的剑士,却不在那个时代,里托纵横瓦洛兰三十余载,他是不败的剑圣,一生从来没有输给过任何人,可惜天妒英才,享年四十九岁……
当然,如今这个最强剑士还活着,他正处于一生中最巅峰的时刻。
他是一柄完全出鞘的利剑,这一时代的任何剑士都得在他的名字前俯首称臣。
汉娜迈出了脚步,朝着那个天下圣地飞天道场走了过去,她走得很慢,这十五年来,池染从来没有见到汉娜走得如此之慢,仿佛每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才能迈出去。
池染就这么不紧不松的跟着,或许是因为这里是飞天道场门口,每一个艾欧尼亚人都对这个地方充满了敬畏,所以周围的行人很少。
头顶的太阳开始慢慢升高了,那些本来温暖的阳光变得有些灼人,洒在池染身上,让他烦躁。
汉娜是个有故事的人。
今天她要在这里做一件匪夷所思的大事,这事想当然是和她过去的某段故事有关,十五年的朝夕相处让池染知道汉娜的很多故事,可恰恰是这一段,池染不知道。
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管汉娜要做什么事,池染都是要跟着的,因为这个人毕竟养育了他十五年啊。
宅子没有陈旧的感觉,门口镇宅的石兽未经多少风雨的吹打,身上的纹路清晰还可见,朱红色的大门闪烁着润泽的油漆光芒,却是紧紧闭锁。
汉娜停在了道场的石阶下,池染看到大门的牌匾上写着两个铁画银钩的大字——‘飞天’!
汉娜也凝视着这两个大字,目光迷离,她的胸口不断起伏,似乎是在酝酿着什么。
“飞天剑圣里托!”
终于,汉娜声咤云霄,惊起寥寥鸦雀。
她深吸一口气,即便是隔了一段距离,池染依旧能从她颤抖的背影看出她此刻究竟有多么激动!
恍若积蓄已久就待喷发的火山。
可那扇雄伟的红门依然纹丝不动。
她再次开口,尖锐的声音洞穿艾欧尼亚的天空:
“我,汉娜丶劳伦特,应十年之约,来取你项上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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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娜是个高傲的人,汉娜是个冷漠的人,汉娜……是个温柔的人。
汉娜很强悍,无论旅途上遇到怎样的危险,凶兽、盗匪、甚至是天灾……她总是信手解决。
汉娜很孱弱,偶然夜深梦回时,池染总是看到她一个人在篝火旁抱着双腿,缩得像个洋娃娃,怔怔失神。
她似乎没有家,她永远在旅途上……与其说是‘旅途’,倒不如说是流浪,漫无目的的流浪,瓦洛兰世界这么大,目光看向什么地方,双脚就往什么地方走。
十五年了,从池染被她收养后,她就是这样的,难道在遇到自己之前,她也一直是这个样子?
怎么可能,这世上哪有人生下来就是一张扑克脸呢?
关于汉娜的那些事儿,池染似乎是知道很多,可又似乎是什么也不知道。
唯有一点池染是可以确定的,汉娜,就像是他的母亲。
无法想象,这十五年如果没有汉娜,自己要怎么在瓦洛兰世界活下来。这里并非前世那样的和平时代,这是一个动**的世界,宏伟屏障以北德玛西亚和诺克萨斯这两个超级大国战乱不休,宏伟屏障以南险地处处凶兽纵横,沙漠里有吃人的猛兽,大海中海盗磨刀霍霍……
没错,作为一个穿越者,池染有太多的先天优势,他的脑子里几乎装着瓦洛兰未来一百年的历史,可这并没有什么卵用,降临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不过是一个手软脚软的小襁褓,一场大雨就能要了他的命。
事实上,在他的记忆中,那夜正是一场大雨,他的气息微弱,意识模糊,一个英气勃勃的年轻女人抱起了他,她的手松开了剑柄,轻柔的拭去了婴儿脸上冰凉的雨水。
池染没有初到瓦洛兰那段时间的记忆,当他有意识的时候,已经躺在汉娜的怀里。
‘你是怎么遇到我的?’
‘垃圾堆里捡的。’
‘……’
‘你为什么要收养我呢?’
‘养狗太麻烦。’
‘……’
‘我们要去哪儿?’
‘不知道。’
‘……’
十五年了,两人之间的交流永远短暂而让人抓狂,事实上,在更多的时候,他们的生活就是整日整日默剧。
汉娜是个奇怪而冷酷的人,池染犹记得三岁之前,他还没有太多行动能力,那个时候无论去哪儿都是汉娜背着他,三岁之后么……
汉娜在前面走,他在后面跟着,肚子饿了就叫唤一声,如果汉娜没饿,那她不会理会,如果她也饿了,就会找个有东西吃的地方落脚。
走路就是为了走路而走,吃饭就是为了吃饭而吃,睡觉就是为了睡觉而睡。如果不是必须,池染怀疑汉娜可以不言不语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不喜不怒一直到世界的尽头。
你永远没法从汉娜那双没有焦距的眼睛中看到什么波澜。
她的神色永远平静,语气永远冷冽,眼神永远坚定,只要你不干扰她不妨碍她,她恐怕不会和你计较任何东西。
甚至有时池染会有这样一种错觉:那不是一个人,而是一具会动的尸体。
没有朋友、没有爱好、没有目的、没有生活。
这是个把人生的无趣诠释到登峰造极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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