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玄武国南面的一个小村庄,两个孩子正在村口嬉戏打闹。
“阿离,快来抓我呀!你抓不到我!”
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正在奔跑着,身后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在追逐。
“哼~把麦芽糖还给我,那是我奶奶买给我的。”
“追到了就还你。”
男孩绕着村口的石柱子不停的跑,小女孩年纪小,腿也不长,根本就追不上。
但为了抢回自己的麦芽糖,小女孩忍着眼泪,小手攥成拳,使出吃奶的劲儿,死命的追。
突然,小女孩撞倒在地,发出一声惊叫。
“哎呦!”
这一撞,撞得本就面黄肌瘦,有些营养不良的小女孩头晕目眩,差点晕倒过去。
她并非是撞在了村口的石柱子上,而是撞在了一个人大腿上。
那个人非常高,七八岁的小姑娘身高只在她的腰部。
那个人的脸也非常的冷,冷的就像是十二月的飞雪,让人不寒而栗。
“阿离,你怎么啦?没事吧!”
男孩见小女孩摔倒,连忙跑了过来,关切的摸了摸她的额头,见没有撞伤,这才松了口气。
“你是谁?”男孩抬头看着那清冷的外来人,“你也是逃难过来的吗?”
那位外来的青年男子没有说话,正准备离开,那小女孩却连忙喊道,“你是不是没地方去?”
青年男子停下脚步,转身看了小女孩一眼,修长的丹凤眼中仿佛闪过另外一个长发小女孩的身影。
“奶奶跟我们说过,现在外面在打仗,有很多逃难的人,他们没有了家,没有地方可以去。如果你也没有地方可以去,不如就跟我回家吧,我奶奶会很高兴的。”
小女孩喋喋不休的说着,似乎对这个外来人没有丝毫的警觉感。
外来人依旧不说话,似乎是在考虑。
男孩拉着小女孩背过身去,低声道,“阿离,我觉得这个人不像是逃难的,你看他穿着这么好看,身上还有刀,跟以前那些逃难的人完全不一样。”
小女孩想了想,低着头道,“确实不一样,这个人比之前那些人都更好看……”
男孩拍了拍小女孩的脑袋,“我不是指这个!”
小女孩愁容道,“可是他万一真的没地方去呢,奶奶说,我们虽然穷,但是要懂得帮助人。”
男孩无话可说,小女孩壮着胆子,抓起那外来人长长的青色衣袖,拉着他往家里走,似是害怕他拒绝,便连忙喊,“我家里有热汤,可好喝了。”
小女孩以为这外来的青年男子也跟自己一样,是一个听到好吃的就走不动道的主儿。
却是完全忽略了自己只是一个小孩,而对方却是一个成人。
难得的是,这位外来的青年男子竟就这般由着她,拉着衣袖,一路回了家。
看着小女孩拉着那位外来的青年男子走远,男孩感到一抹失落,有些苦闷的自言自语,“这个阿离,看到好看的大哥哥,连麦芽糖都不要了,真是个大花痴。”
小女孩的家不算破旧,是一个矮矮的木屋子,有两个房间,还有厨房和一个木栅栏围起来的小院子。
“来,喝点热汤,自家熬得,还请不要嫌弃。”
小女孩的奶奶十分慈祥,穿着老旧的布衣,眼角布满了皱纹,笑起来时让人感到十分的亲切,就好像是自家的奶奶一般。
青年男子坐在厨房外的一张木制长椅上,接过老奶奶递过来的热汤,试着喝了一口。
味道确实鲜美,应该是鱼汤。
小女孩坐在青年男子的对面,面前也摆着一碗鱼汤,小女孩喝了一大口,满脸都是享受的笑容。
“哇!好好喝!”
老奶奶端出鱼汤后,就坐在厨房的灶台边,将几个红薯用泥包着,放入灶内。
一碗鱼汤很快喝完,老奶奶搓了搓手上的泥,出来收拾碗筷。
筷子基本没动,因为只有鱼汤,不见鱼肉。
老奶奶笑着对青年男子说,“我烤了一些红薯,待会就能吃,你坐着歇会,吹吹风。”
青年男子朝老奶奶微微颔首,表示感谢。
小女孩摸了摸半饱的肚子,指着夜空中的一颗繁星,对青年男子说,“大哥哥,你看那颗最亮的星星,那是我的妈妈。”
青年男子的瞳孔紧紧收缩,心口不知怎么的突然一阵钻心疼痛。
他抬起头,看着那颗最亮的星星,似乎从星星里,看见了一张世间最美丽的容颜,那是他的娘亲。
“奶奶说,妈妈去了天上,成为了天上最亮的那颗星星。我知道,奶奶在骗我。”小女孩的情绪忽然变得十分低落,她捧着脸,看着青年男子,问道,“大哥哥,你见过我的爸爸吗?我的爸爸去城里卖鱼,已经好几天没有回家了。”
青年男子的心中突然闪过一丝不好的预感,但他依然保持沉默,什么也没说。
“大哥哥,你还想喝鱼汤吗?隔壁村长爷爷家里还有,我可以去给你再要一碗来。”
小女孩仿佛有说不完的话,青年男子却好似一个不会说话的哑巴。
“大哥哥,你是不是不会讲话?”
青年男子似乎是觉得有些烦了,起身朝厨房走去,暂时避开这个话痨小女孩。
“为什么只有鱼汤,而没有鱼?”青年男子走进厨房,语气淡漠的直接询问。
坐在灶台边的老奶奶先是愣了愣,然后一脸慈笑的道,“今天村长家里打了鱼汤,分给了我们家两碗,我们免费喝了人家鱼汤已经很不好意思了,怎么还好跟人家要鱼肉吃。”
青年男子这才明白,原来自己刚刚喝掉的那碗鱼汤,是这位老奶奶的晚饭。
青年男子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元,放在灶台上,“这是付给你的汤钱。”
老奶奶看着那银元,整个人都呆住了,那一锭银元,足够他们一家人三年的口粮。
青年男子转身走出厨房,老奶奶却追了上来,将银元捧在枯槁的掌心,递还给这位青年男子,“一碗鱼汤不值这么多钱,如果大侠真要回报,求大侠帮我找回儿子。”
青年男子没有停下脚步,继续朝外走去,“鱼汤钱已经给了,你我两清。我不认识你儿子,也没时间帮你去找儿子。”
老奶奶的眼眶已经湿润,她不敢追上去,毕竟那位青年男子浑身上下都透露着冰冷的寒意,而且也不像是一位爱管闲事的热血侠士。
他究竟是什么人?
老奶奶捧着银元,落魄的转身进入厨房。
小女孩看着青年男子离去的背影,跳下椅子,悄悄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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