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再一次选择
因着下雨,天色昏暗,时而伴有雷声不歇,单位里还没来得及走的同事便都暂时走不了了。于是聚集到一起去聊天。
猫猫从方静江的办公室里办了一张小凳子,一个人坐到走廊里去。
静江的这栋写字楼造型模仿的是广东那边的骑楼设计,即里面是商铺或者办公室,外面二楼搭建有楼台,再用一根根柱子支撑着,这样逛街的人就不会被雨淋湿了,同样设计的还有南京路那一排商店,类似于时装公司等。
猫猫不想看见他们,她在心里觉得他们是狼狈为奸,苟且污秽,便在楼台的走廊里坐着,面对着长达十米的假山盆景,一个人静静的发呆,默默的流泪。
假山盆景下面有水池,里面养着金鱼和虾,以前静江会给她说金湖虫玩,今天她没有任何欣赏的心情,她只想快点回到母亲的身边去,当然了,下大雨还有一个好处,大雨浇灭了她的冲动,让她的愤怒转化为思考。
孙惠茵旗开得胜,和静江站在一起说了许多,大意无非是在洗澡的时候,孙惠茵见到猫猫身上有许多瘀伤,听猫猫讲,都是她妈妈打得,她不敢告诉她爸爸,但她无论如何没有想到,猫猫会反过头来诬告她。
静江听完后代孩子赔礼道歉,孙惠茵道:“她还小,是被大人给利用了,我不会放在心上的。倒是你,你要想想怎么教育她了,不能让她学坏了。”
静江听完后默不作声,良久后,他走到猫猫的身旁道:“怎么样,你现在知道错了没有?”
猫猫不说话,完全不理他。
孙惠茵毛遂自荐道:“要不然,还是让我来和她说吧?”
静江伸手拦住她:“不,不用了,大家说的对,是时候要给她一点教训了,让她的脾气好好改一改,以后要是还那么坏那还了得!”
“好啊!那你打啊。”猫猫侧过头来,冷冷看着静江,“有种你今天就打死我。”
静江气的差点昏过去,她就是故意当着孙惠茵的面如此顶撞父亲,猫猫今天是豁出去了,她倒要试试,他爸爸是否会真的会如此听信这个女人的谗言,假如当真如此,那么她是真的会和妈妈说要和爸爸离婚,因为他的爸爸心不在他们身上,她们母女俩在呆在这个家无异于是自取其辱,她还记得孙惠茵的话:托了你的福,你爸爸现在喜欢的是我,不是你,不信你去试试,你爸爸答应我会和我结婚然后生一个儿子,到时候就把你扔掉。
猫猫伤心的觉得,与其被爸爸扔掉,不如她主动跟妈妈走。
静江最后当然没有打他,他气得拂袖而去,留她一个人在这里,让她好好思过。
猫猫回头望了一眼孙惠茵,看她笑的那么春风得意,她在向她显示这一仗她赢得多么漂亮,而她一个孩子又是多么幼稚,怎么够她玩弄的!尤其是他的父亲当着她的面打了自己一个耳光,这个耳光虽然是打在她的脸上,可鉴于静江不知道她和孙惠茵之间的谈话,静江的行为其本身是带着深意的,这带着深意的虚的耳光才是真的打得响亮,打的猫猫措手不及,体无完肤,直伤到她的心里去,伤到了她的五脏六腑。
孙惠茵察言观色,对静江道:“好吧,那就暂时先让她冷静一下,总有一天她会知道我对她是真心的,会比她妈妈对她好的多。”说完,她一脸神伤的离开了,面上还带着隐忍的痛楚。
真是一场绝佳的好戏。
静江走到猫猫的跟前,猫猫径直无视他,他气不打一处来,又怕自己会再动手伤了孩子,干脆便坐到办公室里头去,与他同事们一起聊天等雨停罢了。
可不过才过了十五分钟,他就又出来了,他始终是不放心孩子一个人在外面,且他下手那么重,这孩子牛脾气上来,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而且,他心里不禁在想着,不知道孩子的脸肿了没有?
他想过去看看,又拉不下脸来,踌躇不前的盘旋,最后只好假装从她身旁路过,然后就看到猫猫一个人用小手捂着脸对着前方默默的哭泣。
他在她身后站了一会儿,发现她连一点哭声都没有,只是任由豆大的泪珠从眼眶里落下来,收也收不住。哭的这样悄然无声,也绝不抹眼泪,仅仅是用沉默与他对抗。
静江走过去道:“好像雨小一点了,等雨停,我们就回家。”
猫猫头也不回,一言不发。
天上乌云盖顶,她泪眼模糊的看着天际,紧紧地抿着嘴唇——静江看钟,她这样哭了已经半个多小时,还在持续下去。
须知自从猫猫稍微大一些,懂事了,静江就没有再打过她,偶尔顶撞她嘴巴太凶,轻轻用手抽她一下屁股小惩大诫就算是过去了,从没有像今天这样‘恶形恶状’。更何况还是当着外人的面,他其实心底里也后悔,后悔的不行,可当是时,他也是有意要做给孙惠茵看的,如若不然隔天又有新的流言传出来说猫猫如何霸道的反过头来欺负大人,而他方静江又一次纵容,以后想要再带猫猫到厂里来就会比较麻烦。所以说,他说到底也有被舆论逼得不得不动手的成分在里面。
他自觉有一个为人父的苦心,可惜女儿太小不懂事,她只知道自己伤了心,伤的不轻,叫他也跟着难过起来,不知如何弥补收场,于是走过去问她道:“真的挨打了吗?”
猫猫目视前方,坚决不开口。
静江不得不蹲下来,按着她的肩膀将她掰过身子来面对自己,他看到女儿澄澈的眼睛里冒出汩汩的水汽,却还是死死的咬住唇,神情倔强的就像一头受了伤的孤傲的小兽,独自一人舔舐着伤口。
他声音轻柔,哄她道:“告诉爸爸,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猫猫哭的泣不成声,她蓦地站起来,大声质问道:“你不是不相信我吗,你既然不相信我,你问我干什么?你听她的就好了啊!”
激将法。
爸爸最禁不得激了。
静江不由一窒,心想,是啊,孩子说的没错,既然自己都不相信她,何必要问她?他真是困惑,他到底该相信谁?
良久,他说:“爸爸相信你,只要你告诉我实话,你把今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
猫猫向他展示自己的耳朵,哭诉道:“你看,她拧的,我到现在还很疼。”一边说一边流泪,“你还打我耳光,呜呜….”
静江伸手一摸,只觉得孩子的耳朵发烫,还有些许发红,他很心疼,用指尖轻轻摩挲着。
“她打我是有一个阿姨看见的,她本来以为没有人,谁知道后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还劝她不要打我,她说她是我妈妈,我不听话就要教训我,我心里气不过,说她撒谎,就跟她吵了起来,那个阿姨劝她,她也不听,人家没办法,就走了。你不信,你可以明天到处去找找这个阿姨问。还有上一次,她态度也很差,不帮我洗澡,我只是没有告诉你,后来是小姜阿姨给我洗的,你不信去问小姜阿姨。”
“她是真的有两个男人来找他,我只告诉了你,她说除非赖到我妈妈头上,否则她就不会原谅我,我不明白这和我妈妈有什么关系,她就抽了我耳光,说我嘴巴快,告诉了你。”
静江道“那你是不应该说她,她还没结婚呢,被你一说,怎么做人。”
“可是真的有两个男人来找她啊,我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就抱抱在一起,我搞不明白才告诉了你,至于别人是怎么知道的,我不清楚,反正我说的是实话。”
静江当然也知道猫猫说的是实话,一来孙惠茵和小乐坐在外面,看到的人肯定不止猫猫一个。二来,小乐追求孙惠茵本来就是众所周知的事情。
猫猫终于用手抹干了眼泪:“你老说我妈不好,我妈再不好,也不会像她那么坏。”
“你妈不是也打你!”静江反驳她。
猫猫立刻奓毛似的吼起来:“我妈打我那是天经地义,我妈是我妈,她就是打死我,我是她亲生的,也没话可说。她凭什么打我?你说!”
猫猫用手指着车间的方向厉声道,“你说呀,她凭什么打我?凭什么——!”
猫猫用尽全力的嘶吼换来静江不由的后退半步。
她气势惊人,凶悍异常,且一针见血——她是月茹亲生的,除了月茹,孙惠茵有什么立场动手打她呢?
的确是没有啊!
谁给她一个外人这样的权利!
静江直视猫猫的眼睛:“真的有人看见她动手打你?”
“嗯。”猫猫毫无畏惧昂首,坦**的看着他的父亲,“你自己去找,你也可以去问小姜阿姨,我情愿小姜阿姨给我做妈妈,我也不要这个女人。我一开始没告诉你,就是怕你跟现在这样,因为自从你认识了她,你就一天到晚说妈妈不好,还骂妈妈,我就不明白,我妈这么不好,你接她回来干什么,你就让她在外婆家呆着好了,把我送过去,你就可以跟她生儿子了。”
静江一愣:“谁跟你说我要跟她生儿子的?”
“她说的。”猫猫委屈的扁着嘴,“她说你答应会和她结婚,然后生个儿子,到时候她就叫你把我丢掉,不要我了。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一定是跟她说好的,不然她不会这样,你开心了,终于有儿子了,我知道你一直就这么想的。”
“你本来对妈妈很好的,自从认识了她,就觉得妈妈这里也不好,那里也不好,天天骂妈妈,要跟她离婚,你以为我不知道吗?”猫猫抬头看他,父亲的形象在她心里一下子没有那么高大。
静江的喉头一哽,是嚒,这么明显吗?
猫猫记得很清楚,有一年桂芝姑姑带着胜强到他们家里来玩儿,当时敏敏还很小,刚刚学会走路,桂英姑姑来了见到就不是太高兴,把猫猫叫到一边的角落里说:“怎么胜强又来了呀?你这个傻瓜,这房子是爷爷留给你爸爸的你知道吧?胜强老到你们家来住,就是想把户口迁进来,到时候拆迁的时候就能分你们的钱啦。”
猫猫听不懂,眨着眼睛看姑姑。
桂英又道:“你去跟你爸爸说,就说是你妈妈讲的,让胜强以后不要到你们家来玩了,你爸听你妈的,一定会答应的。”
猫猫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把这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静江。
岂料静江一听就道:“不可能,你妈妈很老实的,绝对不会说这个话,而且你妈妈小时候奶过你胜强哥哥,很喜欢他的,不可能不要他来家里玩,你老实告诉我,这话是谁让你跟我说的?”
“小姑姑。”猫猫坦白道。
静江便立刻去告诉了霭芬。
也怪霭芬当时想的不够透彻,因为她与桂芝无话不谈,便把这件事当场告诉了桂芝,道:“这个小丫头啊,从小就被我们给宠坏了,因为看她身体不好,什么事也不让她做,结果就养成了现在这个脾气,谁都得让着她。她现在就是咬不得哥哥姐姐比她好,唉,别人不能夸你比她漂亮,比她能干,她现在嫁给小卞,算是吐气扬眉了。但是我没给她带孩子,她这是记恨我呢。”
霭芬道,“胜强和猫猫都是我带的,敏敏我实在领不动了,上了年纪,哪里还顾得上,没这个体力,也跟她说了,谁知道还是这样,现在闹到小孩子头上来了。这事原是我不好,我惹出来的。”
霭芬一个劲的打着圆场。
桂芝红着眼圈,抿唇不说话,只默默掉着泪。
她为这个家付出这么多,十几岁就去黑龙江,如果不是她的牺牲,后面两个孩子会如此舒坦吗?从小就是她半夜两三点就起来和妈妈拣丝绵照顾家里,怎么到头来,她回自己的娘家竟然遭到妹妹如此的忌惮?
静江怒道:“这还不算数,还让小姑娘来骗我,说是我老婆讲的。”
桂芝道:“那是不是你老婆说的啦?”
“怎么可能?她最喜欢胜强来玩,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多宝贝他。”静江答道。
“这倒也是。”桂芝道,“以前胜强小时候住在这里,猫猫的奶喝不完,小白都是给胜强喝得,胜强也顶喜欢舅妈,我觉得这话小白不会说。”
于是把桂英叫来对质。
桂英哭天抢地,赌咒发誓说自己绝对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一定是白月茹教猫猫污蔑她。
彼时的静江十分护短,立刻扯开嗓子道:“这套房子爸妈都已经说了是给我的,给我结婚的,你们一个个为了结婚都出去了,爹妈不管不要,老大直接偷了户口本出去结婚,现在倒好,结了婚了,一个个又要迁回来,这不算还要赖我老婆头上。”
见静江发火,所有人都静下来了。
霭芬做主道:“好了,此事到此不提,谁也不迁户口,维持原样。”
桂英打得如意算盘落空,惨白着一张脸道:“好,我不迁,一个都不要迁,大家说好了,爸既然说过给哥的房子就是哥的。我没话说了。”
静江本来还要找桂英算账,但被猫猫给拦住了,她说:“算了,爸爸,你再吵下去,姑姑要恨死妈妈的,算了吧。”
静江只得偃旗息鼓。
此事也到此落幕。
但白月茹的嫌疑并没有因此而得到洗清。
双吉为此还是带着胜强特别到方家来了一次,道:“我们只是来看外婆,看看就走,不住在这里。”
月茹一头雾水,想双吉的脸色何以这样难看,赶紧挽留道:“干嘛不在这里睡一晚呢,胜强都来了,舅妈好久没见着,快让舅妈看看,长高了没有。”
胜强嘿嘿笑着跑到月茹跟前,倒是十分亲密的。
猫猫对这件事印象尤为深刻,可眼下他的父亲面对同样的情况,竟然是反过来指责她的母亲,且是在毫无证据的情况下,可见爸爸的确对那个阿姨很是喜欢的,竟然喜欢到是非都不分了。
静江叹了口气,用手轻轻抚摸着猫猫的脸道:“疼吗?”
猫猫躲开他的手,嚷嚷道:“我要去外婆家,我要去外婆家,我要我妈。”接着放声大哭。
静江无措的站在那里:“猫猫,你…你不要爸爸啦?”
她反手抹了把泪:“反正你也不要我。”
她抬头,看天空雨像是停了,便自行起立,催促静江道:“走吧,我要回家,我要妈妈。”
孙惠茵也看到雨停了,从车间里走出来,他们在走廊里遇见,她完全没有料想到不过是一些些的时间,她的命运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笑着对猫猫道:“好了,乖,不哭了啊,走,我们一起回家,我送你们到门口。”
静江推着车,让猫猫坐在车上,等到了厂门外,他将车子一停,靠在门上,嘱咐猫猫道:“你在这里坐一会儿,爸爸和她说两句话。”
猫猫仍憋气。
静江便走到门房间,孙惠茵含笑等在那里,静江走到她跟前,问也不问她,便点了根烟道:“今天真是谢谢你了,误会一场,我代她向你道歉,小孩子不懂事。”
孙惠茵笑的阳光灿烂:“没事,我明天还带她去洗澡,等熟悉了就好了。”
“不了。”静江径直回绝道。
“什么?”孙惠茵一愣。
“她还是喜欢她妈。”静江道。
“可是她妈妈对她不好呀,她妈妈老是拉断她的手,不是你们说的嚒?还有还有,她妈妈还打她,还,还……”孙惠茵在脑中一一回忆白月茹的劣迹,想要在此刻通通对静江喷出来。
静江道:“我老婆这个人呢,人很粗心的,可她对人从来没有坏心,她不懂得害人,没什么心机,她是把猫猫的手给弄脱臼了,有时候照顾她也照顾的不好,但到底是她的亲妈,她不是故意的,只是不小心而已。所以…”静江吸了口烟,抬头透过迷蒙的烟雾定定的看着孙惠茵道,“还是不麻烦你了,我会让她妈来管她的。”
“这…”孙惠茵还待说什么,却不知说什么了,她的笑容凝固在脸上,僵硬的像一尊蜡像。
猫猫双脚踢着自行车:“好了没有啊?”
“快了。”静江道。
“烦死了,怎么这么多话要说。你既然不走,那我自己走。”说着,就要攀爬下车,自行车眼看就要倾斜倒下,静江赶忙过去扶住,他无奈至极,对孙惠茵道,“好了,就此别过。谢谢你。”
他又一次抛弃了孙惠茵。
孙慧茵简直是不可置信。
一而再,再而三!
这简直是不可能发生的事!
在她孙惠茵身上绝无仅有!
方静江——她在心里呐喊着这个名字,恶狠狠地目送他们父女离去。
猫猫像是有感应一般,在车子骑到许昌路上的时候回头看她,对静江道:“爸爸,我怕,那个女的还在原地盯着我看,她盯着我。我害怕。”
静江心烦意乱道:“她不是在看你。”
“不是在看我?”猫猫狐疑,“那看谁?”
静江以为孙惠茵在看自己,是的,他心里千头万绪,内疚的不行,一面是女儿,一面是红颜知己,他不能背叛家庭,所以只能选择一次又一次的伤害孙惠茵。
他以为孙惠茵正愣神的,伤感的遥望着自己的背影。
那却是他自作多情,想错了。
假如那个时候方静江能够留心猫猫的话,那么也就不会有后来发生在猫猫身上的祸事了。
可是此时的方静江沉浸在他自己的思绪里,自觉伤害了孙惠茵不止一次,如今为了猫猫,拒绝到对方毫无尊严,他与她有缘无分,真是一场不该相遇的邂逅,徒增失去后的伤感。
当车子转过许昌路,来到辽源西路,静江把车停下,对猫猫说:“你去看看,她还在不在老地方?”
猫猫走回去,探出头来往厂门口一瞄,那里空无一人,孙惠茵已经走了,她回来道:“没人,她走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她紧紧盯着我。”
方静江心上又是一紧,无端难过起来。骑上车以后,半回着头对着猫猫感叹道:“方妍啊,你真是我的包袱啊!”
猫猫永远都记得,他的爸爸以前一直都随她的妈妈叫她猫猫,就是从那一天起,他改口了,叫她‘方妍’,她的本名。
他说:“方妍啊,你真是我的包袱啊!我甩也甩不掉的包袱啊!如果不是为了你——”
如果不是为了你——什么?
他没有说下去。
是他不该说,还是不知道怎么说,亦或者说出来其实是泄露他真实的心思?
这答案是永无可知了。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又要我虐,又担心我虐,笑shi~~~~么么哒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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