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叙的话莫名有些悲壮,听得倪星桥又是一阵心酸。
倒是姚叙,表现得轻松,只要能离开戚美玲,他怎么活都行。
“我带你去我现在的住处。”
姚叙拉着倪星桥起身,两人动身前往姚叙现在住的地方。
所有戚美玲可能会找到的地方都不能去了,姚叙从银行取出之前爷爷每年偷偷给他的零花钱,算下来也有两千块了。
他在离学校不算太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便宜的住处,是个群租房,一套三居室的房子隔出了七户人家,他住最小的隔断间,每个月五百块。
倪星桥跟着他来到这破旧的老楼,跟着他进门,走进白天都不见阳光的房子。
他心里难过,觉得姚叙不该过这样的生活。然而姚叙表现出来的兴奋和自在,又让倪星桥觉得,或许应该尊重他的选择。
姚叙带着倪星桥沿着狭窄的、昏暗的走廊一路朝着里面走去,七拐八拐,拐到了隔断间的门口。老式的锁头,姚叙掏出钥匙开门。
房间很小,小到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张小桌子,连把椅子的位置都没有。
倪星桥站在门口,看着**放着的姚叙的书包,发现除了很简单的日用品之外,姚叙什么都没有。他又是一阵难过。
姚叙拉着他进来,随手关上了门。
“这里隔音很差。”姚叙说,“但白天大家都出门了,只有咱们俩。”说着姚叙就吻住了倪星桥。
这次的吻,倪星桥明显有些心不在焉,他甚至一直在观察姚叙的房间。
太简陋了,他的姚叙怎么能过这样的日子呢可姚叙心满意足,他拉着倪星桥倒在狭窄的单人**,铁质的床,两人一躺上去就发出了刺耳的声音。
姚叙压在倪星桥身上吻他,两人最近见面都少,想念都化作了此刻的吻。
姚叙的吻越来越热烈缠绵,倪星桥也被撩拨得有些心猿意马。
“上次没做完的,今天我们做完吧。”姚叙舔弄了一下倪星桥湿漉漉的嘴唇,毫不掩饰自己对眼前人的渴望。
倪星桥有些犹豫,但还是点了头。
其实那天之后,倪星桥对这件事有了些许的心理阴影,他既想跟姚叙做,但又有些害怕。
就在刚刚姚叙亲吻他爱抚他的时候,他只要一闭眼就仿佛回到了那天,戚美玲的尖叫和打骂,这些都让他心生惊恐。
所以,当姚叙伸手去拽他的裤子时,他紧张到全身紧绷,不自觉看向了门口的方向。
倪星桥死死咬着牙,眉头紧锁,躺在**像是要上战场的死侍。
姚叙注意到他的反应,停下动作问“不舒服吗”“没,没有。”倪星桥自然不会把这些说给姚叙听。他不要再在姚叙面前提起那些事,要回忆,就只回忆甜。
倪星桥努力挤出笑容来,让自己看起来轻松又期待“快点吧,我都等不及了。”
姚叙怔怔地望着他,过了好一会儿,轻声说“可是你都没反应。”倪星桥根本就没**。倪星桥一愣,更慌了。
姚叙迟疑了片刻,帮他把裤子穿好,然后凑过去轻轻亲了他一下。
“没关系,不想要的时候就告诉我。”姚叙说,“我不会强迫你。”
倪星桥于心有愧,抱住姚叙轻声道歉。
“怎么还因为这种事道歉呢”姚叙说,“除非你不爱我了,不然没必要道歉。”
倪星桥把脸埋在姚叙怀里,哼哼了一会儿,然后说“姚叙你怎么这么好……”姚叙睁开眼,看向前方。他只能看见满是脏污的墙。我好吗我一点都不好。
姚叙很清楚自己根本就不是什么值得被爱的人,也没那么多爱和温柔,只不过他牟足了力气去爱护倪星桥,是因为倪星桥也给足了他善意和疼爱。都是相互的。
姚叙会爱上倪星桥,也是注定的。
倪星桥来到姚叙这简陋的出租屋第一天,二人除了接吻和拥抱再没做其他的。姚叙告诉他,自己找了份帮工的活。“每天按件计费,算下来时薪也不低。”倪星桥听不了这个,不久前还是天之骄子的姚叙,如今竟然为了赚钱糊口去干体力活。“姚叙。”倪星桥说,“要不……”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姚叙打断了他,“相信我好吗”
他说“对于现在的我来说,哪怕是每天累个半死,也好过像之前那样活着。”
姚叙对他说“而且我不会一直这样的,只是一个过度。”
他笑了笑,捏了捏倪星桥的脸“我要努力攒钱,等你考上山城大学,和你一起走。”倪星桥鼻子发酸,扁了扁嘴,忍着没哭。他不想再哭了,就算哭也躲起来,不让姚叙看见。“我知道了。”倪星桥打算不再继续劝姚叙,他虽然不能完全对姚叙感同身受,但也知道,姚叙一定是真的受不了了才会做这样的决定。
自在地活着,再苦再累也好过当别人的傀儡。两人在房间待到下午,倪星桥必须得回家了,他要回去拿书包,然后去学校上晚自习。
一想到教室里再没有姚叙的身影,倪星桥觉得自己魂儿都不在了。
姚叙退学的事引起了不小的风波。
曹军见不得那么好的学生突然退学,都已经拿到了名校的保送资格,只要读到高中毕业,一切都会有新的开始,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退学了呢
他当即决定来姚叙家一趟,但连续三次都吃了闭门羹。
姚叙走后,戚美玲先是到处疯找,发现真的找不到姚叙后,又去姚振海家大闹了一场。
姚振海听说姚叙走了,第一反应不是问他去哪里了,不是担心他出了什么事,而是问人走了,那两套房子是不是应该还给他。
这两年姚振海的生意越来越难做,原本就是借着翁瑶家的人脉和势力做起来的,翁瑶他爸现在退了休,加上近两年上面查得严,以前的一些人脉和“绿色通道”都行不通了,公司连续亏损,甚至已经卖了一套房还债。
翁瑶给姚振海下了最后通牒,要是今年拿不回姚叙手里的那两套房,她就离婚,让姚振海净身出户。姚振海这个人向来自私自利,离婚他不在乎,他早就过够了这种处处被翁瑶压着的生活,但净身出户对他来说是致命的打击,没有翁瑶家帮衬,以后他想东山再起都没可能。
他整天盘算着怎么把那两套房子要来,一听姚叙失踪了,第一反应就只是要房。
戚美玲来找他,是希望他帮着一起把姚叙找回来,然而对方却是这样的反应,免不了又是一场大战。翁瑶冷眼看着,在旁边跟孩子说风凉话。
戚美玲跟姚振海两个人大打出手,两败俱伤,之后一个人回到空****的家,看着已经被拆了门板的卧室,冲进去,撕烂了所有姚叙留下的书。
曹军来敲门的时候,戚美玲是在家的,只不过她不想理。
她把自己关在家里,不出门,也不接触任何人。她的身上没有镣铐,但她给自己、给姚叙都上了不止十年的铁链。
这个家,就是个监狱,是囚笼,是地狱。她跟姚叙都是死刑犯。
现在,姚叙竟然越狱了,她怎么能接受她思来想去,想到了倪星桥。
倪星桥这几天过得很不好,每天心不在焉。学校里没有姚叙在,身边再怎么热闹都不像以往的人间。
原本话多爱闹的倪星桥逐渐变得安静,时不时就往窗外看,希望什么时候发生奇迹,他的姚叙回来上学了。
路里他们几个也跟着担心,姚叙不联系他们,他们就只能从倪星桥口中了解对方的现状。
几个人把零花钱都攒了起来,让倪星桥去见姚叙的时候给他。
倪星桥其实知道,姚叙肯定不会收,但还是接过来了。不止如此,他把自己的钱也都放了进去,大家唯一的心愿就是姚叙不要过得太辛苦。路里说“桥儿,你最近就跟丢了魂似的。”“嗯。”
“叙哥那边要是有什么困难,一定跟我们说。”路里搂了一下倪星桥,“咱都是好兄弟,千万别跟我们客气。”
倪星桥看着路里,愁绪怎么都散不去。
周五晚上,倪星桥刚一进家楼门就看见了站在那里等他许久的戚美玲。
黑咕隆咚的楼道突然出现一个铁青着脸的女人,倪星桥吓得差点晕过去。
“戚阿姨”倪星桥一点都不想看见她,厌烦和恐惧,让他下意识后退。
戚美玲眼神像刀子一样看着倪星桥,认定了是他把姚叙藏起来了。
“小小年纪就学会偷人了。”戚美玲说,“你要不要脸啊”
她声音尖锐刺耳,一下又把倪星桥拉回了那天。倪星桥不停地往后退,戚美玲步步紧逼。“姚叙呢”戚美玲说,“把我儿子还给我。”“我不知道。”倪星桥答应过姚叙,不把他的去向告诉任何人。
“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不是你把他拐走的吗”戚美玲快步上前,一巴掌打在了倪星桥的脸上,“烂货!你要不要脸啊!心理变态!不男不女的下贱货”
倪星桥被打得耳朵嗡嗡作响,只觉得昏天暗地,连戚美玲咒骂的声音都听不清。也还好他听不清。
戚美玲撕扯着他的衣服,吵嚷着让他把姚叙交出来。
在楼上听见声音的黄茜跟倪海明赶紧跑下楼,看见倪星桥被戚美玲堵在那里的时候吓坏了。
倪海明赶紧过去拉开戚美玲,黄茜哭着把儿子护在怀里,带回了家。
戚美玲指着倪海明骂“你们教出来的变态你们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倪星桥被黄茜带回了家,他在妈妈怀里哭着说“我不是变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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