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愠等车的时间里,顺带着看了看沈晨说的那个app的交易程序。
里面虽然的确有人卖道具,但远远没有买道具的人多,粗略一看,几乎都是在求购某些道具的。没办法,道具稀少,自然僧多粥少了。
会被摆出来卖的道具,基本上都是些寻人或传递消息这样的小道具,就这样,都能卖出五位数的价格。偶尔有些什么特殊功用的,都是十万百万的起步了。
至于求购的,那就五花八门了,求购治愈类道具的,还有求购身份类道具的,这种求购一般都是让卖家自带价,免得买家开价太低,卖家不卖。且开价只要不是过分离谱,比如张口就是几亿的,基本都会被接受。
没办法,在游戏世界里,命可比钱重要太多了。人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哪儿还有机会用钱?
谢愠潦草地看了几眼,便关上了程序。他暂时不打算去出售手里的道具,他手里还有点儿积蓄,生活上不会出现什么困难。而且卖出去的东西,不一定还能再买回来,不如留在手里做个保险了。
至于买道具……一个是他用不着,谢愠昨天用app挨个扫了下自己现在持有的道具,杂是杂了点,但什么都有,加上他本来也不缺什么。二呢,是他也买不起,稍微有点功用的都是几十万几百万的,他一个无产阶级属实没见过这阵仗。
又翻了翻论坛,看了会儿里面乱七八糟的帖子,候车厅里便响起了通知乘客上车的广播声。
谢愠乘车回到A市,一路上都没再遇上什么奇怪的事情,他顺利地回到家,吃了点东西,就给公司打去了辞职电话。
领导十分诧异,显然不明白他怎么一个带薪假休完直接休辞职了,但谢愠辞职的意愿很坚定,便没有继续挽留,只通知他来公司,用一周时间交接下剩余的工作。
这一周里,谢愠每天上班下班加班,回到家,便对着空****的房屋,随便点个外卖或下个面对付两口,日子似乎恢复了平静,曾经的经历就像是梦幻的泡影,只是他的黄粱一梦。
这份平静并没有让谢愠感到轻松和愉快,反而让他越来越焦躁不安。
一周了。
他已经一周没见到余温水了。
由于前两个副本,谢愠几乎是连着经历的,因此完全没有什么自己如果再也进不了游戏该怎么办的担心。
但这几天一直风平浪静的,他心里不免生出了一些不安。他还上论坛找搜索过这种问题到底该怎么处理,但只有问“怎么能不进游戏”的人,却没有问“怎么样才能进游戏”的人。
只能说人与人的悲喜并不相通了。
那个问“怎么能不进游戏”的帖子里,下面的回帖千奇百怪,各种帮楼主出馊主意,甚至还有人劝楼主死了得了,一了百了。
热度最高的那个回帖,是一个数字id的人发布的,他得意洋洋地宣称自己已经整整一年都没进过游戏了,惹得一堆人羡慕的不行,纷纷在下面向他讨教秘诀。
可谢愠看了,不仅不羡慕,还觉得很慌张。
一年?一年?!
一想到自己很可能也会一年都进不了游戏,见不了余温水,谢愠的失魂落魄也越发明显,工作上出了许多纰漏,但因为他即将离职的缘故,领导上司也没说什么,只让他多多注意。
周五,交接完最后的工作,谢愠用纸箱简单地收拾了一下自己工位上的东西。一旁的同事突然得知他要辞职,也挺意外的,这会儿主动凑过来问他要不要一起去吃个散伙饭。
谢愠摇了摇头,拒绝了。
他现在的心思,根本就不在现实世界上,而是飘飘悠悠地飘到了另一个世界。
其实,谢愠觉得沈晨那番有关玩家与普通的人话也并非全对。至少,对他而言,令他安心的关键点并不是现实或游戏,而是余温水。
只有待在余温水的身旁,他才能感觉到片刻宁静。
同事见他态度疏离,便也没继续多说,互相道了个别,谢愠带着自己的东西离开了公司。
回到家后,谢愠平躺在卧室的床铺上,望着天花板发了会儿呆。翻个身,又拿起了手机。
他点进了论坛,手指在屏幕上滑动,翻了两下,这时,一个新发不久的帖子引起了谢愠的注意。
“本人萌新,一直在不停进入副本,四天前刚刚进游戏,现在已经打了四个副本了(大哭)(大哭)有没有大佬能救救孩子?”
据那个萌新楼主所言,自从四天前他进入游戏后,平均一天一个,几乎是接连不断地在进行游戏。虽然出来以后身体不会觉得疲惫,可精神上却实在是受不了了,这才发帖向论坛里的大哥大姐们求助。
然而,和之前那个“怎么能不进入游戏”的帖子一样,这种问题根本就是没有回答的。
因此帖子里回复的基本也都是些在插科打诨的人。
有人回复说:“楼主,不是咱不想帮你,你这问题实在是个世界未解难题。游戏挑选玩家进副本的频率,本来就是看游戏的心情的,你进游戏这么多次,只能证明‘真实之门’特别喜欢你。咳咳,另外,楼主我建议你将这个帖子删了,否则以后很可能会没人愿意和你当队友,因为你的进游戏频率也会影响到和你接近的人,你这种情况,还是早点选个人又傻又厉害的固定队友比较靠谱。”
楼主回给他三个大哭的表情。
看着他们的对话,谢愠却是不由得心念一动。
真是瞌睡了有人送枕头,如果这个楼主真的可以影响别人进游戏的频率,那自己不也就能够搭上顺风车一起进去了吗?
说干就干,没做过多的犹豫,谢愠直接点进了私聊界面,胡七八糟做了个假身份,装成老手玩家的样子和那个楼主搭上了线。
果然是个新手,对面的人也是病急乱投医了,丝毫没发觉谢愠是在欺骗自己。一番聊天过后,谢愠得知对面名叫徐煜,十九岁,是个在读男大学生,目前正在A市上学。
过于频繁的游戏副本对他的生活造成了很大的影响,相当于每天白天上课,晚上还得参加杀人游戏,整个人都憔悴了许多。
得知两人是同市后,谢愠便和他加了好友,约定明天上午十点在A市大学的公交车站见面。
之所以这么急,是因为徐煜在聊天栏里哭丧着脸说,这日子他实在是过不了了,希望谢愠能尽快来救他。还承诺了,只要谢愠愿意过来,他可以用道具作为报答:虽然天天进副本听起来很倒霉,但是他运气还算可以,几乎每次进副本都有所收获,也不知让人说他是欧好,还是非好。
次日,A市的天空阴云密布。谢愠早早便起了,他穿好外套,将道具和手机带好,便出了门。
来到约定的地点,距离十点还差半个小时。因为是周六的缘故,街上行人还挺多的,来来往往都是青春无限的学生。谢愠行走在其中,不由得有些恍惚——他想起了一起和余温水一起上大学的日子。
在街旁的奶茶店买了杯果茶,谢愠靠着公交站牌,本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没想到连手机都不等他掏出来,就听到有人在他背后喊“谢哥”。
他转过头,只见一个穿着白色羽绒服,个子一米八左右的黑发男生,正充满试探地看着自己。
谢愠挑了下眉,“嗯”了声:“徐煜?”
“是我!”徐煜见到他,眼泪都快掉出来了,“谢哥,我可算等到你了!昨天我又进了副本,真的快把我弄崩溃了!”
谢愠问他:“几点进的副本?”
徐煜老老实实回答:“七点半。平常也就差不多是这个时间。”
七点半……现在才上午十点不到,谢愠没再说什么,只道:“我今天一天都跟着你吧,你有什么安排?”
徐煜看他的眼神里简直充满了信任:“我要去老城区给我外婆送个东西,然后就没别的事儿了!”
谢愠把头一点,说道:“好,那走吧?”
“走!”
徐煜的外婆家在老城区一片相当破旧的居民区,低矮的楼房外墙上斑驳泛黄,爬满了常青藤。
天阴,四周弥漫开一片灰蒙蒙的雾,明明是上午,看天色却像是凌晨,整个小区都阴森森、凉嗖嗖的。
小区门口,保安室里空无一人,栅栏门大敞着,自由出入。雾中很难看到很远的东西,只能看到近处,路边一辆辆自行车和电动车零散的停靠这。
“唉,”大概是因为有大佬带着,徐煜说话的语气都轻松了不少,“这地方挺诡异的吧,以前还没什么,现在进了游戏,要不是谢哥,我估计都不敢一个人来!”
这可怜的娃,到现在都没发现谢愠是个假大佬,正要算起来,谢愠经历的副本还没他的一半多呢!
但不同的是,徐煜进入副本后,运气还可以,基本都是一两星的低级副本,随机到的玩家也都比较会玩。
而谢愠刚进去时,连新人场都是地狱难度,紧接着又是一个四星的高难副本,要么一个队友也没有,要么队友们都互相杀疯了,着实难顶。
听到徐煜的话,谢愠本想说什么,这时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感袭来,他捂住额头,再抬眼时,发现自己已不在小区门口,而是在一座破旧的居民楼的楼道前。
他四处看了一番,转头看向满脸懵逼的徐煜,肯定道:“我们……进了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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