习隽野给上了一节三小时的课程,一开始乔菁没有规定时间,他本来是想给夏澍荣上两个小时就足够了。
双方都是第一次,先浅浅的了解一下,谁知夏澍荣的作业特别多,学校的语数英就是一本练习册加一张A3纸的试卷,然后还有课外补习班的作业,奥数、英语以及作文。
习隽野看着桌子上满满当当的练习题、练习本,表面平静、内心十分震惊。
———现在小学生这么卷了啊?他小时候花一个小时写完作业疯玩儿的日子,这代祖国的花朵们怕是再也体会不到了。
之前齐若哲说小学生需要请家教,他是保持怀疑态度———小学那点儿作业请什么家教啊?
现在亲眼看到,总算是明白了,难怪家长觉得辅导作业难,别说家长,他这个重点大学出来的大学生,看着作业量都觉得头大。
习隽野简单地翻了一下夏澍荣之前的课本儿,了解了一下他的成绩情况,真如乔菁说的属于中等水平,每天的作业多而不少都会错点,但都不是什么大问题。
“你爸爸妈妈平时不会给你检查作业吗?”习隽野问。
夏澍荣挺乖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摇头说:“他们从来不检查,每天晚上都很晚回家,要应酬。”
得,一个不缺钱却没有亲情的孩子。
习隽野又把作业本往前翻了翻,发现前面有段日子的作业都是全对,也有检查过的痕迹。
“这是我哥哥给我检查的,”夏澍荣没等习隽野问,率先说道。
习隽野:“你还有哥哥?”
“嗯对,”夏澍荣有些落寞地说,“哥哥和爸妈吵架,就搬出去了,之后就没人给我检查作业了。”
习隽野无意打探别人家里的隐私,没有深究,安慰道:“没事儿,以后我帮你检查,有什么不懂的就问我,千万别客气。”
夏澍荣笑起来,“好,谢谢习哥哥。”
习隽野瞧着他软乎乎的样子笑了笑,冷硬的面容柔和了几分。
他和夏澍荣相处得不错,加上他来之前听从齐若哲的建议,特别有先见之明地给小朋友买了一个变形金刚的玩具当见面礼。
———有哪个男孩能拒绝变形金刚呢?
果然夏澍荣很喜欢,下课后就到乔菁面前说习隽野性格好、讲题很细致,他都能听懂,要求习隽野继续给他上课。
乔菁是很宠儿子的,既然夏澍荣都这么说了,习隽野的这份工作就确定下来。
夏家财大气粗,乔菁为了习隽野能认真地辅导儿子,直接给习隽野100块一小时的高额辅导费,按月结。
周一至周五晚上七点来,时间不定,总之要把当天的所有作业辅导完,但有个前提是必须要稳定,她不想经常换人,对夏澍荣也不太好。
习隽野答应得很爽快,脑子转得飞快,立马算出自己一个月能拿到多少,镇定地朝乔菁道谢。
他走的时候,夏澍荣乖乖地说再见。
习隽野笑着挥了挥手,“明天见。”
除了小区他就忍不住了,赶紧给齐若哲打电话分享这个好消息,打算请他吃饭,好好谢谢他。
中午还兴致勃勃的齐若哲,这会儿已经晴转雷雨,焦头烂额。
沫沫和他吵架在闹分手,齐若哲忙着哄女朋友这两天暂时没有空出来。
在电话里都能听到齐若哲着急又无奈的声音,习隽野非常有自知之明的不去添乱,就说这顿饭先欠着,等他有空再吃。
打完电话后,习隽野把便利店和酒吧工作都辞了,这份家教的工资比之前三份工作的钱还多,又轻松,实在没必要把自己搞得那么累。
这件事是这段日子以来唯一的好消息,习隽野的心情前所未有的轻松畅快,哼着小曲打开外卖app,向来节省的他终于奢侈了一把,点了一些烧烤和一箱啤酒,打算回去洗个澡,好好的休息一下。
外卖是比习隽野先到的,他开门进屋,看到敷着面膜、扎着冲天炮的夏以酲费劲儿地把整箱啤酒往客厅里挪,空气中飘着烧烤的味道。
夏以酲看到习隽野回来松了口气,他缺乏运动,搬这么一箱酒就觉得费劲,站起来叉腰问:“你点的酒?”
习隽野啊了一声,拿出拖鞋换上,把包顺手放在沙发上。
自从上次他给夏以酲道歉后,他们的关系缓和了不少,虽然平时没什么交流,习隽野觉得尴尬,基本都躲着他走。但是打照面时还是能和平相处,没有最开始的剑拔弩张。
不知道习隽野怎么回事,之前还对夏以酲十分嫌弃的态度,现在也能接受和他共处同一屋檐,再也没有说过他脏的话。
难道真的和直男睡过一次,就能改变度直男对gay的看法了吗?
好比现在,习隽野看了一眼桌上烧烤和那一大箱啤酒,主动邀请:“一起吃宵夜吧?”
“……”夏以酲受宠若惊,甚至怔愣了一瞬,指着自己,“你在和我说话吗?”
习隽野无语,“不然呢?这屋里还有第三个人吗?”
夏以酲问:“不嫌我脏了啊?”
习隽野的表情有些不自然,“我不是道过歉了吗?你怎么还揪着不放?”
夏以酲摘了面膜,看着桌上的烧烤咽了咽口水,理智和欲望开始打架,“不行……我不能吃。”
习隽野洗了个手出来,“为什么?”
“现在都十一点了,吃夜宵要长胖,”夏以酲竭力忍耐,“我不能长胖,得保持身材,走样了就不好看了。”
习隽野翻了个大白眼,“你们基佬真是事儿精!”
空气中弥漫的香气在勾引着夏以酲,他捏着鼻子往屋里走,再不走口水真要流下来了。
他为了保持身材常年不吃晚饭,只吃一点水果,晚上饿了只能生生忍着或者睡觉,这会儿这么大一桌食物放在面前,他简直无法忍受。
夏以酲没走两步,习隽野就拉住他,“赶紧一起吃点儿,今天我有喜事,屋里就一个你,我一难道对着空气喝酒?”
“……”夏以酲用仅剩的理智说,“可是我……”
习隽野不听他废话,粗鲁地拉着他坐下,没好气地说:“就一晚上能胖到哪儿去?矫情!让你吃就吃。”
“你轻点儿啊!”夏以酲揉着自己被他拽痛的手臂,一脸不高兴。
习隽野牙酸,“你特么是瓷娃娃吗?!我就没用力!”
真受不了这娘娘腔,要不是一个吃夜宵太过寂寞,才不会找上这人,还没吃就得先吐。
夏以酲坐下后没有再说要走,习隽野开了瓶啤酒给他,他看了一眼易拉罐的瓶口,转身回房间把自己的杯子拿出来,将啤酒倒进去喝。
“……”习隽野睨了他一眼,吃着鱿鱼,“你这是不是脱裤子放屁?”
夏以酲捧着杯子喝了一口,拿起一串玉米斯斯文文的吃,“你不懂,瓶口脏。”
习隽野的白眼要翻到天上去,“擦擦不就好了?”
夏以酲摇头:“用自己的卫生。”
“……”
穷讲究。
习隽野和他说话费劲,闭嘴安静吃烧烤,哪怕不说话,有人陪着吃东西也会香一些。
“你刚刚说喜事,”夏以酲问,“是什么?”
“哦,找了不错兼职,工资挺高的,和我之前的生活相比轻松不少。”习隽野轻描淡写地说。
夏以酲看他一眼,试探着问:“你好像挺缺钱的?”
“谁不缺钱?”习隽野问,“谁会嫌钱多?”
他是个直的得不能再直的直男,平时也用这样的语气和朋友说话,挺正常的。但是落在夏以酲这个心思敏感又有点矫情的gay耳朵里就很硬邦邦的了,甚至有点冲。
夏以酲撇嘴,“你能不能别那么凶啊?是不是还对我有意见呢?咱们好歹‘睡’过了嘛。”
习隽野差点儿没呛得背过气去,咳得满脸通红,板着脸,刻意忽略“睡过”这个词,“我都邀请你吃烧烤了,哪儿来的意见?再说了,我怎么就凶了?”
他性格豪爽利落,从来没有人说过他凶,这小基佬还是第一个。
夏以酲喝了口酒,小嘴亮亮的,“现在就挺凶。”
“大概你身边全是你这种娘娘腔吧。”习隽野面无表情地喝酒压惊。
一想到自己和对面这人睡过,他就一身鸡皮疙瘩。
“才没有!”夏以酲说,“我也认识直男的,没哪个直男像你这样讨人厌!”
习隽野:“哦,那你现在见识到了。”
夏以酲说不过他,又吃人嘴软的,不好闹太僵,假模假样地端起杯子,“祝你新工作顺利。”
习隽野随意和他碰了一下,“谢谢。”
夏以酲的酒量不行,喝了三听就醉醺醺的,他倒真像个优雅又精致的公主似的,就连打酒嗝都用纸巾捂着嘴。
习隽野看不惯他娘里娘气的做派,烧烤也吃得差不多了,开口说:“喝醉了就回屋,可别又开始耍酒疯。”
“没有,明明之前是你凶。”夏以酲醉的不像之前那么凶,小脸红红的,眼睛又透又润,看上去特别乖,说话软软的。
习隽野身上窜上恶寒,站起来收拾东西,扫了他一眼,“能走不?要不要扶?”
夏以酲哼了一声,“才不要你扶。”
习隽野翻出今晚数不清的第几个白眼。
跟谁想扶他似的。
习隽野把垃圾收好拿下楼扔,这种味儿大的尽量不要过夜,不然像这种旧小区容易招老鼠。
夜宵吃得饱,今晚可以睡个好觉。
习隽野哼着小曲回屋,看到夏以酲蹲在地上,地上是自己的包,因为拉链没拉好的缘故,里面的东西撒得满地都是。
———不是重点,重点是夏以酲的手里拿着一张纸,从不停晃动纸中能看出来他在发抖,脸色苍白。
习隽野脸色一变,心虚转化成愤怒,走过去一把夺过白纸藏在身后,沉声质问:“谁允许你随便拿别人的东西看的?!”
夏以酲静默一瞬,扶着沙发缓缓站起来,双目发红地问:“这份HIV检测报告,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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