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小萱！阿圣和飞飞都帮我把午饭做好了，你还不起床？！”

“小萱！”

“懒猪，起床啦！”

“知道了知道了！这不是醒了么！”

“喂！你现在坐在餐桌前是要干嘛？！洗脸去！”

“妈！别扯我耳朵！猪头圣，你笑什么笑！”

“阿姨，瞧她一副饿死鬼投胎的样子，让她吃完再去洗漱好了。”

“飞飞你真好！快让我亲一口！”

“唐子萱！你还没刷牙呢！离我老婆远一点！”

“小气样子！以后我交了男朋友，你不刷牙也让你亲！”

“我呸！你这个腐女！”

“妈，我爸呢？”

“隔壁你王叔叔请去喝酒了。”

“妈！我不是说过我不吃豆芽吗？”

“你就是因为挑食，人家阿圣和飞飞都这么高了，你还是个矮冬瓜！”

……

……

妈妈……

“凝儿！”

“凝妹妹？”

“主子……”

身边好像好多人在吵，我的头昏昏沉沉的，慢慢睁开眼，突如其来的光明让眼睛有些不适，想抬手去遮，带动了身上的伤口，“唔”的闷哼一声，身边顿时一片紧张的声音：“凝儿？凝儿你醒了？”

我趴在**，有些艰难的转过头去，宜妃、纽伦、胤禩、胤禟、胤祯等好多人都围在我床边，宜妃眼睛红肿的厉害，一见我睁开眼，拉着我的手哭的梨花带雨：“你这个傻丫头……”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姑姑……”刚说了两个字，唇上就火辣辣的疼了起来。我想要伸手去摸，却被宜妃制止了：“挨打时全都咬破了，你只管歇着，少说话罢……”说着又哭了起来。

我看了一眼胤禩，只觉得有好些话想说，却又说不出口，只能默默的流着泪。

早在我一睁开眼时，宜妃已经吩咐了青荷等人去通知康熙，不久之后，就听见小太监在外面高声唱喏：“皇上驾到！”

康熙大步走进来，众人纷纷跪倒接驾。康熙在我床边坐了下来，语气温和：“凝丫头怎么样了？”我别过头去，只当没听见。宜妃有些紧张的叫道：“凝儿！”

康熙却笑了起来：“看来凝丫头当真恼朕了。”我扭过头来看着康熙，笑得有些委屈：“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凝儿自幼任性无礼，皇上教训的是，凝儿怎敢恼皇上。”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康熙抚着我的头笑道：“你哥哥们如今也都在这里，他们自小朕骂过也打过，你问着他们，谁敢对朕如此？”胤礽也附和着笑道：“凝妹妹，你昨夜高烧不退，皇阿玛在这儿守了你好久，如今一听说你醒了，扔下奏折就过来看你，这等殊荣，也唯有凝妹妹一人了。”

我心里冷笑起来，这样的殊荣，不要也罢。

康熙伸手试了试我额头的温度，自言自语道：“烧退了就好。”然后回头问宜妃，“换过药了没有？”宜妃点头应了：“天亮时又换了一次，太医说还需要些时日静养。”康熙面上有了些欣慰之色：“没有大碍就好。烧了一夜，想吃点儿什么？”

这一句却是问着我，见我没有回答，宜妃忙笑道：“臣妾命人熬了些燕窝，也该好了。”康熙神情中再也看不到下令打我时的怒气，仍和声问道：“凝丫头，还有什么想吃的，尽管吩咐下去，宫里若没有，朕便叫人去宫外去寻。”

我笑道：“皇上，凝儿想吃天福居的醉虾。”

在场众人俱变了脸色，胤禩眉头皱的紧紧的，胤祯也不住冲我使眼色，康熙却大笑起来：“傻丫头，鱼虾都是发物，此时万万吃不得，等你伤好了，朕命人将天福居的主厨宣进宫来，到时想吃多少没有？”

我心里有再多的委屈，此时也不好发作出来。况且康熙是什么身份，如今已经给足了我颜面，我岂能再不知进退？这样想着，我的眼泪已经流了出来，抓住康熙的手哭道：“皇上……”

康熙握紧我的手，笑意里安抚意味浓厚：“都多大了，还是这么撒娇。赶快把伤养好了，朕还等着你去给朕研墨呢！”

康熙还有政务要处理，不久之后便带着胤礽离开了。宜妃守了我一整夜，早已疲惫不堪，因为不放心我，坚持不肯回去歇息。我和纽伦、胤禟等人劝了好久，才在青荷、茗绣等人的搀扶下回了寝宫。

其他看望我的人也渐渐散了，我房中最后除了南枝和初六几个伺候的人之外，只剩了纽伦和几个关系好的阿哥。

“我就没见过你这么没脑子的人！”外人一散，胤祯就忍不住喋喋不休的抱怨起来，“不是说好的么，乖乖跟皇阿玛认个错就没事了，瞧瞧你现在，平白无故挨了这顿打！”我笑叹一声：“上次你和阿圣挨板子就有我的原因，如今这么快就报应到我头上来了！”

“你还笑？”纽伦坐到我身旁没好气的骂道，“和皇上认错还能辱没了你尼楚赫格格不成？！那种时候你犟什么？！”

南枝端过一杯水，纽伦虽然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仍是接了过来递到我唇边，我稍微动了下身子喝了口水，伤处又是一阵火辣辣的疼，我龇牙咧嘴的冲纽伦和胤祯笑道：“和辱没不辱没没有关系，这是原则问题。”

“原则？”纽伦嗤笑一声，“依着我，谁也别管你，让你自个儿用‘原则’医你的棒疮去！”我有些无奈，却又没办法和她较真儿，只得笑道：“你只当我任性一些好了，同我计较什么。”

胤禩一直没有说话，可是脸色却因为我的这句话而更加阴沉起来。我有些委屈的望着他，还没开口，就听见胤礻我气呼呼的一拍桌子：“凝妹妹这几日一直在四哥府上住着，昨儿他同凝妹妹一同进门，凝妹妹被打成这样，他竟然连一个字都没为凝妹妹求，心也未免太冷了罢！”

胤禟冷笑一声：“他？！老十四上次挨打他都不管，你还指望他管凝妹妹？！”

此话一出，胤祥只是眸光一闪，胤祯脸上却顿时有了些不自在，我忙出声岔开话题：“南枝，我口还是有些渴，再倒杯水来。”可是那边胤礻我却依然气愤不已：“凝妹妹这次出事，说到底也有他的责任，怎么只罚凝妹妹一个呢？”

胤禟还要再说什么，胤禩已经制止道：“你们少说几句罢，再坐一会儿就该回去了，让凝妹妹早些歇息。”

胤禟和胤礻我见胤禩出了声，便也只得住了口，只是胤祯的表情却越来越冷，坐了一会儿，也不同众人打招呼，径自站了起来，我见他脸色不好，忙喊道：“胤祯！你……”我话还没说完，他已经跑出了门。胤祥见状，忙追了出去。

我又连喊胤祯两声，唇上的伤口再次裂开，又有血流下来，纽伦手忙脚乱的帮我擦着：“我的小姑奶奶，你能不能安分些？！”我皱着眉看着胤禟和胤礻我：“你们瞧瞧！这回好了？好端端拿这些话招他做什么？！”

胤禟挑了挑眉：“你以为老十四那么绝顶聪明的人，会这么容易被挑拨么？我和老十不过说几句实话罢了。”

胤禟如此倒还罢了，纽伦竟也冷哼道：“往日听人说四贝勒面冷心更冷，我还不信，昨儿总算亲眼见着了！也难为他做得出来！”我身上疼，嘴上也疼，歪着头侧脸贴在软枕上，看着他们小声说道：“换个立场，我也不会为他求情呢。还不都是一样的？”

胤禩等人又坐了一会儿，康熙有事派人叫他们几个过去。我原本还想单独和胤禩说几句话，计划也完全泡了汤。他走之前答应晚膳前还来看我，我心里才高兴了些。

“燕窝熬好了，你要不要……”“我不想吃。”纽伦的话还没说完，便被我打断了。她帮我拭去额上的细汗，颇有些头疼的样子：“这都已经未时了，从昨儿到现在你一点儿东西都没吃，这怎么能行？”我趴在**，仍是一点儿精神都没有：“可我真的不想吃燕窝。”

初六她们几个忙问道：“那主子想吃什么？奴婢叫人去做。”

“豆芽。”我想着梦中的对话，脱口而出。

所有人均是一怔：“豆芽？”

梦里温暖熟悉的场景，现在仍清晰的留在我的脑海中。我心里五味杂陈，笑容也伤感起来：“对啊，就是豆芽。”纽伦手又覆上了我的额头，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烧糊涂了？”我有些好笑的挥开她的手：“说什么呢！”

不到半个小时的功夫，芸香和初七已经端着剔红漆盘进了屋：“主子，用膳罢。”我看着她们将几只白玉碗放到我床前，欲哭无泪的看着纽伦：“当初胤祯他们挨打时，怎么用膳的啊……”

纽伦顿时笑出了声：“这回你知道什么叫自讨苦吃了？”

等我看清初七端过来的东西时，一脸的惊讶：“这是什么？！”她笑道：“主子不是要吃豆芽么？这洛阳燕菜最是滋补，咱们延禧宫膳房的御厨们还在做，御膳房的掌膳太监已经送过来了。奴婢刚才已经看过了，往日做法里那些发物全都没放，主子放心用罢。”

纽伦笑道：“你乖乖趴着别动，我喂你。”淡淡的香气氤氲开来，我伸手拿过纽伦手里的汤匙，随意拨弄着碗里那些火腿丝和鸡脯肉，翻了好久才看见几根豆芽，眉头越皱越紧，随手将汤匙丢进碗里：“端出去端出去！谁做的拿去给谁吃好了！”

见我满脸不耐，初六和南枝面面相觑，求助似的看向纽伦。纽伦挥手命她们把东西全都端下去：“你到底想吃什么，说出来让底下人做去，好端端怎么又发起脾气来了？”我别过头去，沉默好久才低声说道：“算了，我真的什么都不想吃了，过会儿再说罢。”

纽伦坐在旁边，深深叹了口气，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晚膳之前，胤禩果然来了。而纽伦，早在听说他过来时，便找借口带南枝等人出去了。

他进来时见我百无聊赖的趴在**，无奈的叹道：“我听说你到现在还没吃东西？”他说着在我床边坐了下来，我抓住他的手，笑着缓缓开口：“不想吃。正好儿我总觉得最近好像有些胖了，这样可以瘦一点。”他眉头一挑：“瘦一点？你再瘦就只剩一把骨头了。”

见我不置可否，他起身倒了杯水端过来，我摇摇头：“不想喝。”他仍将杯子递到我唇边：“咬破的地方太过干裂，受罪的不还是你。”我见他坚持，于是乖乖喝了几口，看着他起身将杯子放回桌上的身影，一时有些怔忡。

“又在发什么呆。”他回身看见我的样子，有些好笑，“我进门前吩咐了南枝，过会儿端来些吃的，你好歹吃一点。”我想了想，言语间有了些撒娇的味道：“那你喂我。”他轻咳了几声，故意有些为难的笑道：“我能说不么？”我笑得更是厉害：“不能。”笑容一大，唇上一疼，又是一声惨叫。

他忙低下身来，轻轻托起我的下巴，修长的食指抚过我的唇上的伤口，细细瞧了一会儿，神色方缓了下来：“幸好没再裂开。”

此时帘子一阵响动，我以为是南枝过来送吃的，和胤禩一同扭头看过去的时候，却撞上了胤祯冰冷的眼神。